第1080章

 

順天府太平鎮一輛馬車緩緩行走在大街上。馬車巍峨高大，能坐上此等座駕，非富即貴，要麼是朝廷大員，要麼是勳貴，行人避之不及。鎮子上來了這麼個人物，還有不少百姓跟著馬車看熱鬨。待馬車走過鎮路，拐進小路，行至土坯茅草屋旁，停了下來。正在打水的一位大娘愣了愣，還以為什麼大人物來了，趕緊跪下磕頭。沈氏：“民婦沈氏見過大人，不知大人有何事……”小蘭：“娘！”一聲娘，小蘭的頭從馬車探出去，在李軒的攙扶下緩緩下來。沈氏定睛一看，這一看，眼眶紅潤。沈氏：“小蘭！你這死丫頭，娘以為一輩子見不到你了呢？！娘後悔啊，你爹那個畜生，竟然二兩銀子把你賣了～”老婦人彷彿有無儘的怨氣訴說，全然忽略了李軒的存在。牆頭處，一位看起來乾練，皮膚黝黑的小夥子放下手中的斧頭。端著一茶壺走了過來，咧嘴一笑。“姐夫！”此人正是小蘭提到的哥哥，夏豐年，多年來一直與小蘭有書信聯絡，彙報家裡的一些事。小蘭也會偷偷往家裡寄錢，貼補家用。李軒：“嗯～小年啊，你現在靠什麼謀生？”夏豐年：“姐夫，我冇什麼本事，就是每天上山劈柴，拿到城裡去賣，要是冬天，我還能弄點碳賣，碳值錢許多，一鬥兩錢...”靠賣柴養活一家三口，確實不容易，特彆是中間商黑暗的年代，要多少柴火才能讓一家子吃飽飯，還有一爛醉如泥的老父親呢？！聊了一會兒，李軒也差不多知道小蘭家裡的情況。老婦沈氏也從悲傷中走了出來。聽到兒子一口一個姐夫，有驚訝，有惶恐。沈氏：“小蘭，你這丫頭什麼時候榜上這麼個富貴姑爺？”小蘭摸了摸鼓起的肚子。小蘭：“娘，我有身孕了。”沈氏的手止不住顫抖，小心翼翼的撫摸小蘭的肚子，這年代，母憑子貴。沈氏：“你是榜上皇親國戚？”從小蘭口中，沈氏也漸漸明白，自己的女兒有出息了，榜上了王，一地之主的王，那不是跟土地主差不多嗎。沈氏一口一個土地主，李軒額頭滿臉黑線。小聲點，我不聾。夏豐年：“娘冇出過鎮子，姐夫你彆介意。”李軒：“理解...小年，我看你挺機靈，以後就跟著我吧。”夏豐年連忙抱拳拱了拱手，盼星星盼月亮，不是盼這一天嗎？李軒揮了揮手，羅雲也把禮物帶了過來。李軒微微鞠躬。“小婿見過嶽母大人，不知道嶽母喜歡什麼，所以小婿什麼都帶了點。”隨著羅雲打開一箱箱寶物。綾羅綢緞，人蔘，金銀珠寶展現在沈氏麵前。差點讓沈氏嚇暈了過去。“姑...姑爺！你這太貴重了，太貴重了呀！”沈氏差點給李軒跪了，還好李軒將嶽母娘拖起。夏豐年也冇想到，自己的姐夫，這麼有錢？！小軒：“嶽母大人，我在順天置辦了一套宅子，如您不棄，以後隨我進城住。以後隔三差五也能幫我帶帶孩子不是？”沈氏激動得語無倫次，這跟祖墳冒青煙，有什麼區彆？沈氏：“不棄，怎麼會嫌棄，遭老婆子我彆的不敢說，帶娃，那是相當有心得……”李軒也巧妙的切入話題，彷彿真的非需要用到這位嶽母大人一樣。正當此時一位醉熏熏，滿身酒氣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看了一眼自己宅子，整個人都被嚇傻了。調頭就跑可一個醉酒大漢，怎麼跑得過特種兵，很快被特種兵架了回來。沈氏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沈氏：“姑爺，姑爺，您彆為難他！怎麼說，他也是孩子她爹！未出生孩子的爺爺啊！”李軒打量著醉熏熏的漢子，雖然爛醉如泥，身上麻衣粗布，但是不免一眼看出，此人以前肯定當過兵！李軒：“怎麼會？我隻是想跟他談談。”……茅草屋裡倆人相視而坐。老丈人也開口了。夏瑾：“你走吧，帶著孩子他娘，還有孩子走吧。”果然，每個爛醉如泥的男人，心裡都有不為人知的故事。李軒：“聽說你小時候不少欺負小蘭，這事你覺得能翻篇嗎？”夏瑾哈哈一笑，帶著一絲不苟，一絲不屑，就是不屑，不懼怕李軒的神情。夏瑾：“爛命一條，你想殺我，殺便是。隻是我有個請求，你們走後再動手，彆讓小蘭恨你。”李軒搞不懂了，就這樣的父親，怎麼會變成這樣子？心裡疼孩子，表現出來卻是虐待，這典型的人格分裂啊！李軒：“說吧，孩子還未出生前，你到底經曆了什麼，還有我聽說你一直未入大明戶籍，你就那麼恨洪武爺？”被一眼洞穿，夏瑾眼角閃過一絲光芒。夏瑾：“冇什麼，你走吧，你走了我會給你們一個交代。有些事，你兜不住的。”天上地下，李軒還是第一次聽說我什麼事自己兜不住？！那一抹光，那抹恨意，暴躁，被李軒儘收眼底。李軒：“就算你不說，我從嶽母那裡也能套出話來，你又何必？”夏瑾：“彆以為有些身份地位，就覺得勞資天下無敵，你再牛，能牛得過洪武爺，能讓洪武爺低頭認錯嗎？”啥情況？！事情有那麼大嗎？不過讓老朱認錯，不難吧？前幾天才送了三千兩給老朱。李軒：“你說說看，萬一你仇人找我，我也有個心理準備不是？”在李軒的軟硬並施之下，夏瑾從床榻之下拿出一紙血書，那是前元一千多位將士寫的血書，摁了密密麻麻的手印。[大中軍左將魯寧貪贓枉法，勾結明賊，勾結張士誠，坑殺累木堡三萬將士，至三萬英魂壯烈犧牲，其罪行累累……]李軒認真看完血書，大概明白了。事情確實麻煩，站在大明角度來看，現在魯閱屬於開國功臣，有從龍之功。這份罪狀，放在元順帝那裡纔是罪狀，放在朱元璋這裡，那是大功一件。夏瑾：“懂了吧？這事，你能擺平？”李軒一拳揮了過去。李軒：“所以這跟你欺負小蘭，有什麼關係？你特麼真不是男人！”夏瑾哈哈大笑，也冇有反擊，彷彿積怨在心裡的秘密說出來，身心得到釋放，得到解脫。李軒連打三拳，夏瑾還連連道謝。夏瑾：“姑爺，打得好，他們仨，以後就拜托您了。”夏瑾明顯心存死誌。李軒：“拜托什麼？你不想看看我怎麼為你報仇？”夏瑾愣了愣，彷彿自己耳朵出現了什麼毛病。夏瑾：“這事，你真能擺平？要是能擺平讓冤魂安息，下輩子我做牛做馬，絕無怨言。”李軒：“我試試吧，隻有五成把握。”當然要是李軒執意要做，誰都擋不了。可是要是魯寧是個好官，自己也不想濫殺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