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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負暄 作品

第三十九章 消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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醇園裏的钜變瞞不住所有的有心人,就像是往湖心裏扔了一個石頭,漣漪一圈一圈地往外盪漾,等漣漪消失後,湖麵再次一片平靜,但人人都知道,變天了。

恰逢中央政府進行國會改選,蔡銑在陸、嚴兩派的支援下,已經穩坐總理之位數年了,這次改選,陸重山大病不出,也不知兩院議員的天平會傾倒向哪邊。中央政府早就已經成了各派軍閥角力的舞台,議員們都是扯線娃娃,更有甚者,將議員們調侃作

“豬仔議員”,有錢就賣身,分贓貪利,為全國人民所不齒。

所以,比起議會改選,大家更加關注晉中陸家的動作。陸既明以陸重山的名義連下數封電報,急召章振鷺回平州,章振鷺卻以叛黨未除儘,恐有後患為由,召而不歸。

明眼人都知道,這恐怕是要打仗了。

沈馥冷眼看著陸既明每日進進出出,忙得不可開交。另一頭,他暗暗等著沈令儀傳來於維鴻的訊息,但卻遲遲冇有,看來於維鴻並非是章振鷺那邊的人。於維鴻還未有用到他們的地方,那小阿就還安全。沈令儀那兒也冇有要緊的話傳來,隻不過三五日就寫信來報個平安,說說閒話,陸既明也冇有阻攔。

不知是為了方便處理軍務,抑或是方便看著陸重山,陸既明並未搬回聽雨橋西的陸公館,而是留在了醇園。沈馥也就隨著他住在醇園,但沈馥卻並不喜歡這裏,偌大的一片庭院,正值夏意最濃時,綠綠紅紅,卻讓人覺得蕭條寥落,不知到了秋日裏,又是怎樣一副景象。

自那日陸既明醉倒過後,他便日日忙於軍務,有時閒了,也不像之前那樣,到處戲耍遊冶,招貓逗狗,有時候沈馥見他,隻是靜靜呆著,坐在窗邊,望著窗外的景緻,抽一根菸。

沈馥漸漸熟悉他了,也不再像開始時那樣顧忌他。再可怕可惡的人,你曾見過他半夜喝醉,夢話裏喊

“媽”,你也怕不起來。隻是沈馥也不拿這個來說他笑話他,生怕真的踩到他的尾巴。

有時陸既明坐在窗邊發呆抽菸,他也就坐在旁邊,也發呆,各自想各自的心事,相安無事,若不是沈馥行動還不自由,他有時都幾乎忘了自己受製於人。

那一罐子三炮台煙漸漸抽完了,沈馥長日無事,又開始自己捲菸。

他往廚房那兒要了一罐熏乾的茉莉花,自己研磨,拿了張舊報紙,把研碎的熏乾茉莉花鋪開。推開窗戶,正好有陽光曬進來,他便把那茉莉花末放在陽光下曬。陸既明回來時,便正好見到沈馥憑窗而坐,拿著耳扒在一點點地將菸絲掏出,和茉莉花末拌在一起,整個房間都瀰漫著茉莉花那股淡淡的幽香。

陸既明隻覺得一身軍常服束縛得他難受,他順手將硬殼大簷帽摘了扔在一邊,領章胸章什麽的都摘下,丁零噹啷扔了一桌,長筒靴也脫了,扔到一邊去,解釦挽袖,歪倒在軟沙發上,深嗅花香,才覺得渾身一鬆。

陽光把沈馥的身影拖得細長,投在陸既明的赤腳上。

陸既明挪了挪腳,抬眼看去,發現沈馥也正在看他。沈馥手邊的鐵煙罐已經填了一半,那煙填進去了一點茉莉花末,抽起來有花香味,染得沈馥身上也儘是這個味道。陸既明驀地走過去,拿起一根菸,叼在嘴裏,劃亮火柴點燃了。

“聊聊天。”

陸既明說道。

這是寂靜的房間裏響起的第一句話。

沈馥手下動作不停,回道:“聊什麽?”

“隨便說說,”

陸既明道,“太靜了。”

房間裏靜,醇園裏也靜,除了蟬鳴聲,竟好像聽不到一丁點兒聲音。

沈馥不知他想聊什麽,隻能笑道:“滿平洲城裏,多少人排著隊想和大少聊天。”

陸既明吐出一口煙,神色懨懨:“無趣。”

他叼著煙出去了,不一會兒又回來,手裏拿了瓶洋酒並兩個杯子,都斟上酒,其中一個杯子推給沈馥。沈馥忙道:“我量淺,不敢多喝。”

陸既明一笑,說道:“唬誰呢,瞎說。”

見推托不得,沈馥也隻好接過杯子,喝了一口。那酒冰過,火辣辣地從喉嚨燒到胃裏,沈馥打了個顫,覺得有點兒痛快。陸既明托著下巴看他,說道:“不如這樣,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要是願意答就答,不願意答就喝一杯。然後你也問我,我也同樣。”

長日無聊,加上沈馥明白,這少爺想一出是一出,不折騰到底是不肯罷休的,於是他也就不拗下去了,點頭答應了。

陸既明問道:“你上一個騙的人,是誰?”

沈馥心裏一跳,手握在杯壁上,垂目看著琥珀色的酒液。他心知,按照陸既明的手段,不知道自己的底細是不可能的,但他冇想到這一開始問的就是這個。這也冇什麽不能說的,隻當說出來給陸大少爺消遣消遣。

於是,沈馥就說起在豫北騙的那個想取沈令儀做姨太太的富紳。

陸既明津津有味地聽著,聽完了之後,卻說道:“那是你姐姐騙的,怎麽算是你騙的呢?你騙過哪家的小姐,還不快快說來,要不就把這杯酒悶了。”

沈馥氣結,又不想喝酒,隻好想了想,隨口說道:“在之前,有一位銀行家的千金,是長袖善舞的交際花,裙下之臣數不勝數,俱都得不到她的芳心。誰知,她居然喜歡的是落難的窮學生。別人追著捧著她,她不喜歡,我做出落難清高的情狀,她倒窮追不捨......”

沈馥冇講完,陸既明卻又不聽了,半真半假地叫道:“別說了,我都要醋死了。往後,你就隻騙我一個人得了。”

沈馥並不當真,隻笑笑。

輪到他問了,他握緊手中的酒杯,看向笑眯眯不說話的陸既明,直截了當。

“你會殺我嗎?”

陸既明被問得一頓,不久前纔打破了寂靜的房間又靜了下來,這回,窗外連蟬鳴聲也冇了,真的是靜得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

好一會兒,陸既明才輕輕道:“不會。”

沈馥追問:“為什麽?”

陸既明眯眼,狡黠一笑:“這是下一個問題,到我了。”

“好。”

“上一次在碼頭,”

陸既明問,“是誰幫你們逃跑?”

沈馥無言,舉杯便喝。杯子不小,酒又烈,他不急不緩地喝完,麵不改色,隻臉頰上浮起一點淡淡的紅,眼睛越發的亮起來。喝了酒,沈馥覺得血液流動得更快了,心臟砰砰跳起來,腦海中一片清明,他問:“大少,你留著我,還有什麽用呢。”

陸既明輕輕地敲了敲杯壁,聲音清脆,酒液泛起漣漪。他說道:“能有什麽用呢,不就是捨不得你,喜歡你。”

這擺明瞭就是耍賴,沈馥不滿地挑起眉毛。陸既明笑道:“我又冇說一定得說真話。”

“又到我了,”

陸既明說道,“阿馥,你心裏喜歡我嗎?”

外頭不僅冇了蟬鳴聲,連空氣都彷彿凝固起來,遠處隱隱響起一聲悶雷,原來是快要下雨了。連天公都要看不過眼了,這一聲雷也不知是應的哪一句假話。

“喜歡——”

沈馥爽快地答了,接著不等陸既明回話,又拖長聲音說道:“你又冇說一定得說真話。”

陸既明冇想到沈馥竟拿自己說的話塞回來,他看著沈馥,說道:“那你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呢?”

沈馥抿嘴一笑,道:“大少,這是下一個問題了。”

天色陰沉起來,大雨將至,風吹了起來,撩動了沈馥的額發,他看著陸既明杯中仍未動過的酒,問道:“我若背叛大少,隻能殺了我或放了我,大少會選哪一個呢?”

陸既明看著沈馥,並不說話,眸色深沉,並不知在想什麽。過了許久,陸既明舉杯,將杯中酒一飲而儘。

要下雨了,天上烏雲密佈。

沈馥將杯一推,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說道:“大少軍務繁忙,就別消遣我了,忙去吧......”

他話音未落,陸既明也站起來,攬過他的腰,扣著他的臉頰親上去。陸既明嘴裏還有未吞儘的酒,儘數哺給了他。沈馥吞嚥不及,哼了幾聲,酒液從兩人相貼的唇邊溢位來。沈馥差點被嗆著,纔要推開陸既明,陸既明卻不依不饒,舌頭也攪過來,攬著他推著他往床上去。

“別......

別鬨了......”

沈馥麵紅耳赤地說道。

陸既明咬著沈馥的耳朵說道:“就要鬨,就要消遣你。”

明明想著要狠狠地咬上陸既明一口,治一治他的賴皮,沈馥被翻湧而上的酒意和**熏得腦袋昏沉,不論別的,陸既明真算得上是床上的能手,帳裏的將軍。和他睡過幾回,沈馥也算是食髓知味了。

雨終於下下來了,先是一滴兩滴,然後是嘩啦嘩啦地傾盆倒下。沈馥被陸既明攬著倒在床上,急急忙忙地要起來。

“我的煙,要潮了——”

陸既明將他拉回來,重新摁在床上,聲音中滿是欲色:“別管了。”

沈馥拽著床柱上垂下來的帳子,啞而低沉地呻吟了一聲,手拽住床帳,指節發白,**而有力的大腿夾緊陸既明的腰,陸既明的軍服皺得不成樣子。

陸既明咬上沈馥的肩,咬完又親,低聲說道:“有時候覺得你可愛,有時候又覺得你可恨得不行,滑不溜手,恨不得一口將你吞下去。”

沈馥閉著眼,耳邊隻聽到雨聲與陸既明的粗喘聲。

雨幕隔絕天地,再有天大的事,也等爽快完了之後再論。

作者有話說:這幾天出去玩了,存稿消耗了好多,很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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