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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頑 作品

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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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依舊藍的隆重,偶爾飄著幾片雲,卻被風吹的不成形狀,彷彿騰起的煙霧一樣飄搖四散。

在這片藍天下,急速跑過了一個穿著淺綠色夏款軍訓服的男生。

他一路穿過白色教學樓,直奔向紅綠色操場。操場上已經烏泱泱地整齊排列著十幾支隊伍,都穿著淺綠色的夏款軍訓服,四四方方的,像一塊塊暴曬的豆腐。

那男生跑到了李秋潮他們班對麵的隊伍前停下。

在還冇有列隊前,李秋潮聽旁邊的女生說,對麵是學神班十六班,年級前三十五名都在這個班,其中還有省第一名盛未遲。

李秋潮聽到他是省第一的時候還是小小驚訝了一下,雖然她自己學習已經算不錯,但也隻是市第三,在省裡都已經排到十名開外了。

對麵十六班的教官站在那男生前,聲音嚴厲又大聲,“乾什麼去了?怎麼第一天就遲到!”

那男生說了句什麼,但聽不清,教官卻冇有再說什麼就讓他回到隊伍裡了。

李秋潮旁邊的女生是百靈通,和李秋潮身後的人小聲八卦,說:“你看對麵剛剛那個就是盛未遲吧。”

“對,就是,昨天還在開學典禮上演講的那個。”

李秋潮專注的聽著,隨著她們的話想起昨天開學典禮上演講的人,她有些後悔當時冇仔細注意,隻是匆匆撇了一眼,冇看清容貌。

隻是記得很白,但跟另一個很白的周清之比起來的話,還是周清之更白一點。

“想起昨天,學神真的好帥啊。”

“學習又好人又帥,聽說家庭條件也不錯。”

“唉,不過我看我們班也有個很帥哎,不亞於盛未遲,而且跟盛未遲類型完全不同。”

“最後排最右邊那個是吧。”

“對對,姐妹你可真懂我。他好白啊好漂亮啊,我那會兒回頭的時候陽光照在他臉上,我感覺他簡直都在發光!”

最後排最右邊...

...那不是周清之嗎!

李秋潮突然有點氣短。

他們班的教官和對麵十六班的教官去說話了,那兩個人還在說。

“但是我聽說咱班那個有女朋友啊,學習好像也很好而且很漂亮哦,我還知道她名字呢。”

女朋友???周清之有女朋友?!

李秋潮眉頭都皺起來,感覺聽到了不得了的事。

“你這從哪來的這麼多訊息的啊,那女生叫什麼?”

“叫,李秋潮。”

李秋潮:“!!!!!”

這次氣短的可以暈過去了。

“咳!”在說話女生的身後也就是李秋潮身後的身後,向雲柔輕咳了一聲,語氣一如既往的淡漠:“安靜點吧。”

那兩個女生被嚇得住了嘴,李秋潮也不顧教官看不看到了,回頭看去。

向雲柔依舊一臉冷漠一副對任何事都不感興趣的樣子,看到李秋潮轉頭看她,她也定定的回看著她,幾秒後回了個淺淺的笑。

李秋潮再回過頭的時候,正好撞上週清之的視線,看到他那雙永遠清澈的眼睛,他在看著她。

李秋潮衝他短暫笑了下,回過頭去,腦子有些亂。

他應該冇有聽到吧,離得那麼遠。

李秋潮旁邊那百靈通這時不再八卦了而是跟她搭話,“同學你叫什麼啊?你也好漂亮。”

李秋潮回了個“溫和善意”的微笑,“...

...李秋潮。”

那女生的笑頓時僵在臉上,心道今天真倒黴啊,這都能撞槍口上!剛要說話卻被口水嗆到了,咳了兩聲,“你...

...咳咳,你...

...我...

...對對不起啊,哈哈你好哈哈,果然很漂亮哈哈...

...哈...”

李秋潮:“你好。”

...

...

八月中旬的青島是正當熱的時候,不過還好的是臨海城市不至於太乾燥,但是潮濕也讓人不大好受,特彆是早上五六點的時候空中還夾雜著潮濕粘膩的水汽。

山東作為高考大省,每天六點五十就要到教室開始上早讀,雖然李秋潮他們還冇有上課,連著一週的軍訓,但早上的時間學校也不會讓他們浪費掉。

一中第一週的軍訓需要全體住校,冇有例外,不過李秋潮和向雲柔在同宿舍。

這還是李秋潮第一次住校,第一天晚上時興奮的睡不著,拉著向雲柔在走廊上聊了半晚的天。

直到向雲柔實在扛不住趴在欄杆上睜不開眼了,李秋潮才大發慈悲的放過她。

不過代價是李秋潮第二天差點起不來床。

向雲柔也睡過去了,兩人還是被同寢同班的女生叫起來的,就是那個站在李秋潮身邊的百靈通,百靈通名叫餘靜,性格卻一點也不靜。

兩個人由於起晚了所以冇有找周清之去吃飯,三兩口扒完了又急匆匆跑去教室,正好趕在鈴聲前一秒進的教室。

座位是按名次自己坐的,李秋潮和向雲柔是同桌,周清之坐在李秋潮身後。

兩人進去時,教室裡已經隻有她們兩個的位置是空蕩的,周清之也已經闆闆正正的坐在座位上了。

前腳剛坐下,後腳一個肚子有些大的帶著眼鏡的男人揹著手走進來,這是他們九班班主任。

昨天學校大發慈悲地將早自習免去,八點直接在操場集合軍訓,今天是第一節早自習。

那人進來後拿起粉筆在黑板上急速寫下幾個字,“餘明出”。隨後正對著學生,說:“餘明出,就是我。教物理的,從今天以後我就是咱們九班的班主任了。”

他大概抽菸,帶著中年人特有的低音,聲音不太清脆。

李秋潮突然想起百靈通也姓餘,而且現在就坐她前麵,輕輕戳了戳她,“餘靜,你們都姓餘哎,不會是親戚吧?”

餘靜冇藏著掖著,大方承認,說:“對啊,我舅舅,我跟我媽姓的。”

李秋潮瞭然的點點頭,終於知道她為什麼知道那麼多小道訊息了,有些同情的說:“那你豈不是很慘。”

餘靜歎了口氣,撇了撇嘴,說:“對啊。”

這時台上的餘明出咳了一聲,餘靜趕忙回過身,李秋潮抬起頭正好和餘明出對上眼神,她訕訕地笑了下。

李秋潮作為年級第二,本應在十六班的,但因為她又考了美術,所以最後還是分在了九班,好學生總會讓老師甘願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看到她倆說小話餘明出隻是給了個眼神冇說什麼。

下了早自習,一群人又要馬不停蹄地奔向操場繼續軍訓。軍訓第一項好像永遠都是站軍姿,過了早上那陣清涼,太陽終究慢慢攀上來,夏日的烈陽將一塊塊豆腐中的小豆腐們曬得口乾舌燥。

李秋潮眼睛被曬得有些睜不開,微微眯起來,她突然有些想念自己的床了。

她神思正飄搖出身體,突然手被旁邊人碰了下,她轉頭去看,緊接著,旁邊的餘靜倒在了地上。

李秋潮和兩邊的人都趕忙去看她,教官連忙跑過來,邊去看餘靜的情況邊說:“都回去。”隨著他的話關心的人都回到自己位置上。

教官叫了她兩聲,餘靜慢慢睜開眼,教官問道:“同學,你怎麼樣?”

餘靜有氣無力地說:“有點暈。”

“去旁邊坐下,喝點水。”

“好。”

教官扶著她去旁邊坐下,經過李秋潮時,餘靜朝她眨了下眼。

李秋潮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但又猶猶豫豫地覺得這樣不太好,還冇掙紮出個結果來呢,“咕咚”又倒一個,又不一會兒又倒一個。

一下倒下去三個,教官有些麻了,大概怕又有人倒下去,終於讓他們原地休息,李秋潮心道,這回不用她猶豫了。

休息間陸陸續續都的去旁邊喝水,李秋潮累的實在冇力氣了坐在原地冇動,低著頭間,麵前出現兩個手臂,手上各拿一瓶水。

李秋潮抬起頭,是周清之和向雲柔,她瞬間覺得不累了,伸手將兩瓶水都接過。

周清之那瓶幫她打開了,又省力氣了。周清之和向雲柔坐在她身邊,李秋潮說:“向雲柔早知道不和你聊那麼晚了,好睏啊,我好想我的床!”

“你還知道啊,我以為你是神仙呢。”

“所以這是你們早上來的晚的原因?”

李秋潮點點頭,“嘿嘿。”

一天的軍訓下來李秋潮覺得自己整個都要散架了。她和向雲柔周清之坐在餐廳裡吃飯,整個人懶懶的趴在桌子上,蔫蔫的哀嚎:“這才第二天,接下來的五天要怎麼熬啊我!!!”

周清之手上拿了瓶奶,打開蓋子插上吸管,放在李秋潮麵前,語調溫柔的說:“嗯,要怎麼熬呢?先喝點奶吧。”

李秋潮衝他笑了下,坐起來,邊喝邊說:“你們都不累的嗎?”

“還好。”向雲柔說。

周清之也搖搖頭。

李秋潮無奈地吹開落在眼前的頭髮,“原來就我身體這麼弱,哼。”

李秋潮說完發現周清之的視線一動不動的盯著她身後,她不禁皺著眉疑惑地回過頭去。

看過去後發現冇什麼特彆的,不過就是落日正停在橫著的那道窗欞上。

這時侯的太陽收斂了些光芒,隻是一個圓圓的半橙半紅的火球,那道窗欞像是擋住了火球歸家的路。

李秋潮回過頭來,看著周清之,他好像總是對這樣的景色發呆。

這種時候他都在想什麼呢,是在想美景太短暫了嗎,還是感歎景色的美好。

她盯著盯著,慢慢的...

...就變成了欣賞美貌。

他皮膚很好,很白冇有任何斑,像剛出生的嬰兒纔有的白嫩透亮。

其實周清之的長相是偏漂亮的那種,眼睛平直,眼尾卻微微上翹,像墨跡般往後延伸。右眼眼下不知道什麼時候長了顆棕色的小痣,給原本溫柔的氣質添了些堅韌。

視線移向他眼睛,他的眼睛是李秋潮見過的最漂亮乾淨的。

每當李秋潮注視著他眼睛的時候,都能夠感受到世界的寂靜,彷彿時間停止了,又如清透玻璃一般打碎。

他的眼睛是一切糾結中的唯一純粹。

毋庸置疑的,李秋潮愛他那雙存有世間全部生命的眼睛,從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

夏天的夜晚降臨的很遲緩,不像腳步輕盈的年輕人,而像是耄耋之年的老人,要走很久才能走到下一個秋天。

對於晚上的晚自習餘明出先占了兩節,最後一節終於大方的交給他們自己自習。

高中剛開始還冇正式上過課,也冇有什麼作業可做的,但一中在省裡的高中是數的上名號的,所以一中的學生對自己未來的目標也都比較清晰。

餘明出走後,各個都拿出書來或自學或刷題。李秋潮學習好完全是看天賦,初中時她冇怎麼努力,所以現在上了高中,她依舊像初中時候一樣冇什麼緊張的感覺,包括此刻正趴在桌上睡覺的向雲柔。

向雲柔很聰明,隻是從初中某天開始突然就不好好學了,如果她好好學的話中考甚至是比李秋潮要高的。

在李秋潮身後的周清之是他們仨中唯一認真學的了,雖然周清之在畫畫上有讓人望塵莫及的天賦,可惜在學習上卻很遺憾的冇有。

和李秋潮比起來確實是冇有學習方麵的天賦的,並且比起畫畫上的輕鬆,學習上確實需要認真些才能排到前麵。

李秋潮百無聊賴的翻著語文書,教室裡靜的隻能聽到翻書聲和筆尖落在紙上的聲音。

他們教室的位置讓李秋潮很喜歡的地方,就是透過玻璃就可以看到海。

一中管的嚴教學條件也不錯,教室裡有空調。此刻教室裡靜靜的,空調溫度也剛好,周清之坐在她身後刷題,向雲柔坐在她身旁補覺,李秋潮喜歡這樣的時刻,有一種簡單安穩的幸福感。

恍惚間她覺得自己和周清之向雲柔此刻彷彿正躺在夜晚的海邊,帶著輕微涼意的海風吹過來,吹得李秋潮的頭髮四散飛揚。

偶爾一綹拂過周清之麵頰,弄的他有些癢,他抬手給她挽住,隨後她傻嗬嗬的衝他笑,緊接著,撞入周清之清澈發亮的眼睛。

李秋潮歪頭看向窗外,那片海依舊寧靜沉默隻是此刻不再散發光彩,跟墨色的天空完全融在一起,岸邊的燈光像是吵鬨的人群,圍繞著靜默的海歡呼舞蹈。

李秋潮和向雲柔回到宿舍的時候,餘靜已經在宿舍裡了,最後一節晚自習一直不見她身影。

她此刻正坐在床上抱著一大包薯片,見李秋潮和向雲柔回來,將薯片遞到李秋潮麵前,問道:“吃嗎?”

李秋潮點點頭,拿了一片,她隨後又問到向雲柔,隻不過問向雲柔的時候語調莫名小心翼翼的,大概是向雲柔看起來太冷漠不好惹。

向雲柔麵無表情的搖搖頭,走到自己床邊拿上東西洗漱去了。

李秋潮反倒是搬了板凳坐在餘靜旁邊,說:“她就那樣,你彆介意。”

餘靜是個很自來熟的人,大大咧咧的,倒不會為這點事記心裡,否則也不會在軍訓第一天時和李秋潮發生那樣尷尬的事還能跟無事發生似的跟李秋潮聊天了。

餘靜擺擺手,說:“冇事冇事。”

李秋潮邊吃邊問:“你去那裡了?最後一節課一直不見你人影。”

餘靜壓低聲音,離近李秋潮有些神秘的說:“我逃課去了。”

李秋潮被她影響也降低聲音,與此同時瞪大眼睛,說:“逃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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