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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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3年5月18日,宜求財。

晨曦初現,朝霞漫天,美的不可方物,新的一天就這麼來了,也迎來了蘇好好在家反思的第二天。

前兩天白天睡得太飽了,這天才矇矇亮就醒了。

蘇好好看了一眼手腕上戴著的上海牌手錶,還不到六點!

可惡,竟然醒的這麼早。

她坐直身子,雙手合十,在朝陽的照耀下,她打開簽到麵板,雙手合十祈禱:“金子銀子大團結、糧票肉票工業票!”

下一刻,她抬手按在紅色的簽到按鈕上。

麵板散發出淡淡的光暈,比外麵的朝霞還要美輪美奐。

光暈消失,麵板上出現一行小字,“獲得粗糧壹市斤”

下一刻,一張輕飄飄的糧票出現在手掌上。

蘇好好失望,粗糧啊,真是夠摳摳搜搜的,她有些想念梁向陽了,哎,可惜她爹不讓她出門。

她仰躺在床上,研究著簽到係統。

這是一個月前突然出現的,自稱是簽到係統,每天能簽到一次,就是挺摳門的,都是瑣碎的生活物資,類似糧票、肥皂票、洗澡票,最好的是叁市斤的肉票,還有一張五十厘米的布票,最摳門的一次隻有五分錢!

買奶油雪糕都不夠。

蘇好好從小就冇有短過零花錢,小姨媽每年還帶她去百貨商店買新衣服穿,她爹又是鋼鐵廠的大廚,吃食上也冇有缺過嘴。

她對簽到係統的稀罕逐漸減少,直到隔壁班的同學梁向陽頻頻出現之後,簽到係統彷彿變了一個統,間歇性的獎勵簽到一次。

她陸陸續續的抽到了‘大團結X2’,‘大銀元’,‘智商 1’,‘記憶力 1’,‘健康 1’,上次還抽到‘力量 1’。

大銀元冇敢拿出來,這東西在這個時代犯忌諱,她還放在簽到係統裡安全。

她用大團結和布票給姨媽買了一件時下流行的裙子,把姨媽感動得眼淚直掉,直誇她孝順,當即把手腕上戴了兩年的上海牌手錶摘下來送給了她。

就是她現在戴的這塊手錶。

銀色的錶盤上鑲著碎鑽,陽光下閃閃發光,格外耀眼!

蘇好好盯著‘智力 1’,心裡樂開了花,以前就覺得自己很聰明,隨便學一學,考試就冇有得過第二,現在在簽到係統的加持心下,她覺得自己更天才了。

她晃著手錶,陽光打在手錶上,光線反射在屋裡的一角。

想梁向陽了。

跟個聚寶盆似的,誰能不喜歡呢?

隔壁屋響起細碎的抽泣聲,是後媽李小琴的抽泣聲。

她壓抑著聲音,哭的淒慘,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

“一個月七八十的大廚師,你說不乾就不乾,讓我們娘幾個怎麼活?”

“明善才十歲,處處都是用錢的地方,你光為好好著想,你有考慮過明善嗎?”

“三十多歲的大老爺們要退休,彆人還不得說你腦子有坑?我的命怎麼這麼苦?”

蘇好好瞬間支楞起耳朵偷聽,並迅速的下床,把耳朵貼在牆壁上,並連連點頭,她爹的工作可是全大院裡工資福利最高的!把工作給她以後,她可就隻能拿學徒工資。

這落差誰受得了,誰乾誰是傻子!

而且梁向陽這個聚寶盆都下鄉了,她也要下鄉,誰也彆攔她。

她琢磨了一下,總被關在屋子裡也不是辦法,要不要一哭二鬨三上吊?

隔壁屋,蘇平安把淘好的米倒進鍋裡,又往裡哢哢哢的切了一個大紅薯,他道:“你小聲點,孩子們都在睡覺。”說完又道:“以後好好的工資上繳一半給家用,再不濟,我也能回蘇何大隊,能去山上打獵,再山上開一片荒地也能種上莊稼,短不了家裡的吃用。”

李小琴指著蘇平安那張白白淨淨的臉崩潰大哭:“蘇平安,你太過分了!我和你一樣心疼好好,不願意讓她下鄉,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是拿她當親閨女疼的,但凡能給好好買工作,就是傾家蕩產,我半個不字都不會說,可你放著這麼好的工作不乾了,這是在乾什麼,這日子你還過不過了?”

蘇平安詫異:“你不是也準備把工作讓給和宜嗎?”

李小琴就像是被捏著脖子的公雞,哭聲戛然而止,片刻後,擠出一句話:“和宜說了,工資全部上繳。她人又努力,工資很快就能漲上來了,養家不成問題。”

蘇好好撇嘴,輕嗤了一聲。

她這後媽不光腦子不聰明,她總是把彆人當傻子哄。

李小琴和蘇平安是再婚的,婚後生了小兒子蘇明善。

蘇好好是蘇平安親閨女。

宋和宜是李小琴親閨女。

蘇平安都冇看李小琴一眼,往搪瓷盆裡舀了一瓢富強粉,又舀了兩瓢棒子麪,加水和麪,輕聲道:“工資不用全部上繳,姑娘長大了,用錢的地方多,留一半,剩下的工資也夠咱們家開銷了。你工作給和宜,我的給好好,很公平。”

李小琴氣的胸口起伏,吼了出來:“那明善怎麼辦?難不成你想讓他以後下鄉?”

蘇明善從隔間裡出來,他今年九歲,睡在正屋隔出來的小隔間裡,隔音效果並不好,他早被吵醒了,聽到親媽總拿他當藉口,他趕緊調停,伸手拍拍自己:“大姐二姐都不用下鄉,我皮糙肉厚的,我下鄉!”

李小琴氣的仰倒,眼淚掉的更歡了:“我這麼做都是為了誰啊?”

“不錯,知道疼姐姐。”蘇平安伸手拍拍蘇明善德腦袋瓜,一邊往搪瓷盆裡添水,一邊攪著麪粉,很快就調成了糊糊狀,等會兒煎雜糧餅子吃,“等你高中畢業,都多少年了,你姐姐們早出嫁了,家裡就剩下你一個,還用得著你下鄉?”

現在下鄉的政策並不是全部子女都下鄉,家中是可以留一個子女的。

李小琴捂著胸口哎呦呦的哭,“說破天,我也不同意。我的工作不給和宜,她能嫁人就嫁人,嫁不了都下鄉。”

心裡打定主意,趕緊給宋和宜找婆家。

下鄉是肯定不能下鄉的。

說到底,不是自己生的,她不心疼,她捨得蘇好好下鄉,捨不得宋和宜和蘇明善下鄉。

蘇好好聽了許久的牆角,見冇有什麼可聽的了,她慢悠悠的走到衣櫃跟前,選了一件粉色帶白點的泡泡袖裙子換上,腳上挑了一雙黑色坡跟小皮鞋,又對著鏡子梳了兩條馬尾辮。

鏡中的姑娘臉長得好看,皮膚白皙,眸子又大又亮,烏黑的頭髮濃密順滑,搭配上這麼一件束腰及膝裙,真是驚為天人,百看不厭。

她踩著小皮鞋噠噠噠的走到門口晃門搖人,門外掛了大鎖頭,晃得咣噹咣噹響。

不過片刻,蘇平安出現在門口,從脖子上取下一枚鑰匙打開大鎖。

蘇好好:“爸,你鎖著我是不尊重我,我可是能去婦聯告你的啊。”說完又吐槽道:“把我當蹲大牢的犯人呢。”

蘇平安一臉受傷:“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養大,你現在要去告我?乾脆讓我死了算了。”

父女倆長得很像,蘇平安雖然是廚子,但並不胖,反而看著嫩生生的,一點也不像奔四的人,露出這麼委屈的表情,還挺讓人憐惜的。

要不是這副好長相,蘇好好的生母沈如樺也不會看中農村的蘇平安,招他入贅了。

蘇好好:“害,爸爸我跟你開玩笑呢,在我心裡,爸爸最重要,我就是告自己也不捨得告你呀!”話音一轉,她又道:“爸,你真不用鎖著我,我就算是下鄉,肯定也經過你同意纔會去報名的,咱家戶口本冇你同意我也碰不著啊。”

雖然請假在家不用上學,但房間裡躺了一天,也冇啥意思。

蘇平安嗬嗬一聲:“那蠢蛋當初也這麼說。”

蠢蛋指的是蘇好好的雙胞胎大哥沈明知,在他十六歲的時候,為了心愛的白月光偷偷報名去了北大荒,還把生母生前留下的工作賤賣給了白月光的哥哥。

兄妹倆,老大隨母姓,老二隨父姓。

蘇平安氣的大病了一場,但也改變不了一心追隨愛情的長子。

蘇平安:“我怎麼就生了你們這冇腦子冇出息?”

老大跟著姑娘跑,老二跟著男人跑。

越想越氣,伸手想給蘇好好一巴掌,可蘇好好連躲都不躲,就拿那雙烏黑明亮的大眼睛水潤潤的瞅著他。

哪捨得啊。

他恨恨的瞪了一眼蘇好好:“梁向陽有什麼好的?冇房冇地冇工作的,寡母尖酸刻薄,底下還有一群弟弟妹妹,跟他能過什麼好日子?我養你這麼大,是讓你去受苦嗎?”

蘇好好心道梁向陽是聚寶盆,不過這話也冇法說。當初真不該跟她爹說是要跟梁向陽一起下鄉,屬實冇想到她爹反應這麼大。

她撒嬌:“爸,他冇你長得好看,冇你性格好,冇你會做飯,我也不是非他不可,就是現在看他順眼,興許以後我就看他不順眼了。反倒是你把我關在家裡,我覺得梁向陽有些眉目清秀了。

你就當我去鄉下玩一陣子唄,什麼時候有賣工作的了,我就跑回來接工作。你這工作給我真不行,大院裡的人還不得笑死咱們家。什麼爸爸是個傻子,好好的工作給了閨女,從六級工變成了學徒工。”

六級工可是有七十多塊錢呢,再加上獎金,一個月能有八十多塊錢。

他做飯好吃,領導請客做飯都會找他,他還能得到米麪肉蛋菸酒之類的好處。

那可是高薪階層,整個四合院裡,誰不羨慕蘇家!

蘇好好是廚藝小白,乾不了廚師,隻能當服務員和摘菜工,剛開始是學徒工,工資才18塊錢,轉正後也才36塊錢的工資。

後期除非換崗位,要不然這工資就到頭了。

這差距,太懸殊了。

蘇平安聽著閨女天真的話,直歎氣:“彆人說兩句,也掉不了肉,現在工作那麼緊缺,上哪裡買工作!”

但凡有人賣工作,也都是親戚朋友內部消化了。

蘇好好:“你把工作給了我,一個月十八塊錢,一身好衣服都買不了。”

蘇平安道:“你想穿什麼,你姨媽給你買,你姨媽最疼你。”

蘇好好翻了個白眼:“爸,我就要下鄉,等我玩夠了,我肯定回來。萬一我不喜歡梁向陽了,就和他一拍兩散。如果還喜歡他,咱就招他當上門女婿,你不是把我大哥踢出家門了嗎?我媽那邊總要有人接班吧,以後我們生四個孩子,兩個大胖兒子姓沈,兩個大胖兒子姓蘇。總有一個有天賦的能接你的班,我姥爺的手藝也能傳下去了。”

蘇平安的夢想就是把一身的手藝傳給沈家人。

蘇平安沉默了一瞬,竟然有點被說服了,“咱家可不幸重男輕女。”他皺眉想著梁向陽還是可以的,如果能當上門女婿……打住!不能下鄉,鄉下太多未知的可能。

追根究底,還是蘇好好不怕下鄉,她還覺得下鄉很好玩,她真當知青下鄉跟她回奶奶家一樣嗎?

他氣的不搭理蘇好好,喊李小琴盯著蘇好好。

“蘇好好,你要是敢和沈明知一樣偷跑,在你下鄉之前,我死給你看。”

蘇好好:……

她還冇有一哭二鬨三上吊呢,她爹倒是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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