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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鹹 作品

90. 守護神咒(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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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涅佛覺得空空落落的,就好像有什麽東西從身體裏抽了出去,同時一種支撐性的東西被削弱了,讓他感到有些腳軟。

守護神咒會帶給他這種體驗,他是萬萬冇想到的。

接過菠蘿蜜餞,咬了一口,就著甜味,把所有記憶都塞回去,就像把棉花塞進枕頭,這才感覺好了一些。

他對思緒的掌控仍然一流。

“這是怎麽回事?”他問。

加德文剝開一顆巧克力球,臉上劃過一絲愉悅:“守護神咒的作用。”

他解釋道:“施展守護神咒的要求非常苛刻。”

“首先,冇有幸福回憶的人,一定施展不出這個魔咒。”

“其次,擁有幸福回憶的人,也不一定能施展出這個魔咒。因為這個魔咒會讓你最不舒服的回憶,也跟著一起冒出來。”

尤涅佛想了想,剛剛確實是這麽一種情況,那記憶簡直就像是被抽水管抽出來一樣。

“很矛盾吧。”加德文在巧克力球上咬了一口,“這就是施展守護神咒的難點所在。絕大多數巫師都無法召喚出任何形態的守護神,因為幸福的回憶會被不幸的回憶乾擾和抵消。”

“而且,幸福正是由不幸所產生的,越是幸福的人,就越是有不幸的回憶。”

“所以啊,”他魔杖揮動,口齒清晰地念出咒語,一隻銀白色的雨燕飛了出來,“像我這樣能召喚出肉身守護神的巫師,在整個魔法界實屬鳳毛麟角。”

尤涅佛瞥了他一眼,雖然認可他說的是事實,但還是想給他來一發繳械咒,打人的那種。

但還是按耐下來,問加德文:“那你是怎麽學會的?”

加德文晃了晃魔杖,說出秘訣:“時間。”

“時間?”

“是的,時間,最近的記憶更深刻,遙遠的記憶更模糊,這是自然規律。”加德文說,“雖然隻能起到一點小作用,因為守護神咒還是會讓你糟糕的記憶暴露出來,但有時候,這點作用就會讓蹺蹺板落向另一邊,一直落到地麵。”

他歎了口氣,得出結論:“你最近的回憶肯定算不上好。所以,我們還是下個月再來。”

“不行。”尤涅佛說。

加德文皺了皺眉,說:“我討厭做無用功。”

尤涅佛搖了搖頭,說:“不是做不做無用功的事情,而是按照你的理論,這個方法大概率對我行不通。”

“行不通?為什麽?”這下輪到加德文發問。

尤涅佛抬頭望瞭望頭頂的燈,燈光明亮。

他說:“我的記憶很難消退。說不定等到我死,記憶都不一定會模糊。”

加德文無法理解地揉了揉他的頭:“你才幾歲,就說到死。況且,記憶一定是會模糊的,打個比方說,難道你還能清晰地回憶起小時候尿床的情形麽?”

尤涅佛默默地看著他,麵無表情地開始描述自己兩歲時的尿床場景,從當時的房間佈置,到歌瑞爾女士的每一個動作,再到換上新尿布之後的感覺是多麽乾爽。

隨著他的描述越發詳細,加德文的動作漸漸停下來。

一方麵,他開始相信尤涅佛的記憶的確不會消退,至少是很難消退。

另一方麵,他也吃驚於尤涅佛能如此麵不改色地說出這種黑曆史。

看著加德文臉色變換,尤涅佛漸漸心生愉悅,隻要我不尷尬,那麽尷尬的人就不會是我。

“隻要是記憶深刻的經曆,不管過去幾年,我都能回憶得起來。”他歎了口氣,拍了拍加德文的背(因為拍不到肩),“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完全冇有用。但是我想,你還是會繼續履約的吧。”

加德文臉色漸漸難看,露出“麻煩了”的眼神。

“難道你就冇有別的辦法了嗎?”尤涅佛與其對視。

加德文撇開眼睛,說:“額,其實我覺得吧,你完全冇有必要學守護神咒,對不對?你又不怕攝魂怪,不是嗎?我教你別的高級魔咒怎麽樣?”

《我有一卷鬼神圖錄》

尤涅佛搖了搖頭,雖然這是一個敲詐的好機會,他也很想學幻影移形,抑或是幻身咒,前者能讓他來去自由,後者可以讓他接近**區,但守護神咒是不可替代的。

因為,他心中一直有這樣一個疑問。

靈魂形態與守護神之間到底相不相等?

如果相等,那他的守護神又會是什麽?

是最初的人形,還是之後的守夜人?

對他來說,這是一件非常值得嚐試的事情。

因此,無論加德文怎麽許諾,他都不會讓開半步。

當然,也是因為加德文的許諾一點都不誘人,他給出的最高價碼也才三個高級魔咒。

“十個高級魔咒。”尤涅佛說。

“那我還是繼續教你守護神咒吧。”加德文果斷說。

“所以還是有辦法的嘍?”尤涅佛覷了他一眼。

“有是有。”加德文說,“但是比較危險。”

“說說看?”尤涅佛倒不是特別在意,他又不是冇經曆過危險。

加德文看向窗外,今夜無星無月,隻有燈火通明。

“按照你的情況,想要學會守護神咒,大概就隻能依靠攝魂怪了。”他說。

“依靠攝魂怪?”尤涅佛有些疑惑。

加德文點點頭:“攝魂怪依靠吸食人類積極的情感為生,它們會將你的美好記憶吸攝出來,然後讓你一遍遍重溫最糟糕的記憶。”

“那不是更加糟糕了嗎?”尤涅佛忍不住問。

“是更糟糕了。”加德文解釋說,“但是,在那個時候,你也會更加意識到美好記憶的重要性。”

他看向尤涅佛,說:“在我看來,你的守護神咒之所以會被打斷,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你本能地覺得那段不舒服的記憶無比重要,比你大部分快樂的記憶都更加重要。”

“所以,那段不舒服的記憶,才輕而易舉地打敗了你回憶起來的愉快記憶。”

“問題是,你為什麽會這麽覺得呢?”他問。

“為什麽?”尤涅佛已經有些明白,但還是問道。

加德文滿意地點點頭,估計在他眼裏,尤涅佛最順眼的就是這時候了。

他說出答案:“因為你快樂的記憶太多了,就顯得它很廉價。而你不快樂的記憶又太少,你就覺得它很重要。打個最常見的比方,沙漠中的旅者覺得非常寶貴的一滴水,對你來說,可能一不小心就灑在了地上,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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