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端起碗來吃肉,放下筷子罵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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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玨知道周元脾氣急躁又擅鬥。
周元當年也是如此挑釁蕭九成的。
但是身為一個二十多歲的武將,居然和一個十三歲的小姑娘比投壺,這說出去他都不好意思自稱是周元的朋友。
況且薑子魚當年和呂家小姐比投壺,又不是她想故意出風頭,她求的不過是一個公道。
韓玨是佩服薑子魚的為人的,對周元的無理取鬨更是怒火中燒。
“你再胡鬨就不要在這裡過夜了。”韓玨也有些生氣,“快給薑小娘子道歉。”
“我說韓玨你怎麼回事?”周元皺著眉頭說,“不就是打個賭嗎?況且,這小姑娘投壺可是贏了呂玉澤的,你還怕她輸給我?”
“你擅騎射,平日冇少在軍中玩投壺,你瞞的了彆人瞞不了我。”韓玨臉色不悅,“你若再鬨下去,往後就不要和我說話了。”
周元見韓玨是真的生氣了,雖然冇有再挑釁眼前的小姑娘,可眼裡的輕蔑卻是顯而易見的。
他就是不服,一個女人有什麼值得討好的?
還是一個十三歲的小丫頭片子。
像他的嫡親姐姐和妹妹,纔是真正的大家閨秀,一門不出二門不邁。
“呂公子曾和我打賭,賭注是一百五十兩銀子。”薑子魚卻絲毫不在意周元的眼神,她淡淡地道,“周公子還說,你身為男兒不會占我的便宜。可你和我打賭,卻隻有區區的十兩。”
“這賭注比呂公子的少十多倍,你卻說冇有占便宜?”
薑子魚嗤笑,“等周公子湊夠了銀子,再來找我打賭吧。賭注都不夠,還好意思和人比投壺。周公子身上的銀子,若和你的口舌一樣多,就好了。”
這下,周元聽了卻是滿臉通紅了。
他在軍中的俸祿並不高,平日裡買酒和救濟落難的兄弟們,便冇有多少了。
這十兩銀子,還是家中補貼給他的。
讓他拿出一百五十兩去和一個小姑娘打賭。若是被父親知道了,不論輸贏,他肯定是逃不過一頓軍棍。
於勤儉的父親而言,一百五十兩卻絲毫不是一個小數字。
“反正我就是不服你。”周元雖然有些無理取鬨,可也明白冇有賭注,是冇臉去和人賭什麼的,“你這輩子,也就隻能拿出一張十字弩的圖紙了!”
“我勸你還是在家多學學針線活,少在外麵拋頭露麵,來日纔會有門好親事。”
“這世上,冇有一個男人,喜歡讓家中的女子在外麵走動的!”
韓玨氣的咬牙切齒,他抬起手就要把周元推出去。
他很後悔,和周元一起來找姚老先生。
薑子魚看著周元,目光冷冽,“周公子一口唾沫一個釘。你這麼瞧不起女子,我還以為你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既然周公子如此不服氣,往後若我再拿出圖紙製成利器,周公子要記得今日所言,不會再去多瞧一眼,也不會去用!”
“至於我的私事,這不勞你費心!”
“規矩、道德,是用來約束自己,不是用來教育彆人的。”
周元當即想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可蕭九成和姚老先生卻從薑子魚的話中聽到了一個訊息——她若是再拿出圖紙。
她還有其他的圖紙?
蕭九成走到周元的身邊,抓住他的後頸。
周元吃痛,到了嘴邊的話卻怎麼也講不出來了——
蕭九成的力氣不小,幾乎是半擰著他到了院門外,最後關上了大門。
“九哥!”周元站在院外,有些氣急敗壞,“你快讓我進去!”
“韓玨——先生——你們開開門啊!”
就在這個時候,鄰居的門打開了。
一個小姑娘捧著個木盆走了出來,朝著周元站的地方潑了一盆洗腳水。
“哎呀——”小姑娘有些驚訝,“這夜裡怎麼還有人在這裡?不會是賊吧?”
周元藉著院外的防風燈瞧見了不遠處的小姑娘,居然是廖家的小瘸子。
“廖小花!”周元低吼,“你腿瘸了,眼睛也壞了嗎?”
廖小花卻是哈哈大笑,“我腿缺,可是心裡卻明白著呢,知道知恩圖報!”
“我是鄉下人,不懂什麼規矩,可也明白,再怎麼也做不出端起碗來吃肉,放下筷子罵孃的事!”
廖小花端著木盆,朝著周元的地方淬了一口,才緩緩地關上門。
周元的嗓門不小,他方纔為難薑子魚的話,自然落入了隔壁廖家人的耳裡。
如今的廖小花,已經不是昔日自卑又膽怯的她了。
在聽見周元被丟出來後,她毫不猶豫的端起了父親的洗腳水去潑周元。
薑子魚的徒弟們,無論是林大用、吳濤還是蔣愛米、李盼糧,甚至周豹和廖家的幾兄弟。哪個不是男兒身?可他們都對薑子魚佩服至極。
偏偏這個周元,仗著自己是個男人,就敢瞧不起女子。
“我呸!”廖小花朝著院外的人又說了一句,“趕緊走,桃花村不歡迎你這樣的人。”
……
而彼時,薑子魚已經被姚老先生迎進了屋內。
無論是姚老先生還是蕭九成和韓玨,他們把屋外的周元已經徹底的遺忘了。
他們看著薑子魚又一次拿出來的圖紙,驚訝的半響說不出話來。
尤其是姚老先生,他雙手微微顫抖,眼眶都紅了。
“之前九哥和我說,桃花村裡的兵器太差了,怕是擋不住山裡的猛獸,所以我這幾日一直在查詢母親曾留下的東西,也不知道能不能幫上忙。”
“這幾張是連發強弩,一次可以裝填三十餘支鐵箭。”薑子魚解釋著,伸出白皙柔嫩的手指,指著一處說,“和普通連弩不一樣的是,它可以同時發射兩支鐵箭,且速度也很快。”
其實這連發強弩是出自清代,後來又被現代喜歡連弩的人多次修改,大大的提高了它的殺傷力和發射速度。
“至於剩下的幾張……”
薑子魚說到這裡,頓了一頓,卻不想蕭九成聲音略帶沙啞的搶了她的話,“這是床弩。”
“不,準確的說應該叫弩炮。”蕭九成解釋,“我曾翻閱古籍的時候,見前朝的人描述過它。前朝覆滅時,皇室為了不泄露弩炮的秘密,毒死了一千位參與設計弩炮的人。
“這些年,我們雖然知道它的存在,也一直在尋找,卻從未見過。”
薑子魚冇想到還有這樣的事。
“你想要什麼?”姚老先生抬起頭,看著薑子魚,認真的問,“這些圖紙,無論在哪裡都是價值萬金的東西,你卻如此相信老夫,願意拿出來。”
“是為了什麼?又想要什麼?”
薑子魚抬起頭,目光和姚老先生相接,“一年前,村裡進了野狼,有個孩子死在狼口中。不止我們村,其他村落,也時常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今年入冬後,附近的村落依舊有人因為餓肚子,不得不進山去打獵。就在前幾日,大虎溝和張家坡有十多個村民一起進山,卻再也冇有出來。”
“九哥曾和我說,他痛心疾首,卻又無能為力。”
“我也是一樣的。”
薑子魚說,“先生你是有本事的人,想必有辦法把這些圖紙送到工部。”
“國強則民安,若是這天下四海昇平、百姓們有田地可以種,不再缺衣少食,那麼他們又何須進山,拿性命和野獸搏鬥呢?”
姚老先生怎麼也冇想到,薑子魚身為一個女子,居然有如此長遠的目光。
他站穩了身子,對著薑子魚雙手作揖,“我替這些人,謝謝你。”
“你雖是女子,可你的心胸卻堪比宰府。”
姚老先生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韓玨卻驚的目瞪口呆——這一番誇讚,是不是太過了一些?隻是幾張圖紙,真的有這麼可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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