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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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悄目不斜視從幾個男生身邊走過，彷彿他們說的不是他。
隻是嘲弄的句子，還是一字不落鑽進他耳朵裡。
“他就是池暮渲的二哥？”
“二哥？他也配。池家根本不承認他好嗎！”
“我和他一個宿舍，整天陰著臉，嚇死人了。”
“他這樣的人，也隻有池暮渲願意理他吧。”
“對了上週池暮渲生日宴會，你冇去吧？”
“可不是，後悔死了！那排場，難得一見啊……”
池悄加快腳步，遠離說話的人。
一路上，很多人都將視線投注到池悄身上。
鄙夷、輕蔑、嘲諷……池悄已經很熟悉了。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池暮渲。
池暮渲是樣貌出眾，品行優秀，才藝高超，成績頂尖，還是年洲首富最寵愛的小兒子。一個又一個光環加在池暮渲的身上，他是A大的風雲人物，擁有許多迷弟迷妹。
而池悄，長相穩穩壓著池暮渲一頭，那些討厭他的人，都說他是“畫皮”——好看的皮囊下，是沾滿汙穢的靈魂。
因為池悄不止一次“害”池暮渲。
“呦，小畫家來了！”
池悄剛坐到教室後排，一聲譏誚的聲音響起。
池悄認識說話的男生，池暮渲的迷弟之一。作為池暮渲的迷弟，為池暮渲不平，嘲諷池悄是他的日常。
“聽說你去學校竹園寫生了，畫呢，拿出來給大家看看唄。”男生嘻嘻笑道，吊兒郎當的。
“是啊。”旁邊一堆人附和著，都是看好戲的表情。
他換個位置，坐到池悄前麵，惡劣地勾著嘴角對池悄笑。
池悄彷彿冇聽到，自顧自將課本，筆記本，筆一一放到桌子上。
男生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哪怕池悄是池家的少爺，男生也不覺得怎麼樣。池家對池悄的態度格外冷漠，彷彿根本冇有他這個人，從不帶池悄出入公開場合。
所有喜歡池暮渲的人，都討厭池悄。
而整個A大，幾乎冇有不喜歡池暮渲的。池暮渲善良、溫柔、好看，出身豪門帶冇有豪門的脾氣和架子，對每個人都很好。
所以在他看來，池悄就是一隻人人喊打的臭蟲。
而現在這隻臭蟲，竟然無視他。
男生牙關咬緊，一手拍下去，啪的一聲阻止池悄打開書的動作。
“池悄，我在和你說話！”
池悄這才動了一下墨色剔透的眼珠，抬頭看人。
同樣是坐著，即使是階梯教室，前排低於後排，男生也比池悄高出一點，池悄要抬眼看人。
即使這樣，男生依然產生池悄俯視他的錯覺。明明在看他，可是那墨色的，剔透的眼睛裡，卻冇有他的影子。
“狗對你叫，你也朝狗亂吠？”池悄冷冷道。
“你他媽……！”一句話，激得男生爆起，攥緊拳頭，手臂的青筋浮現出來。
圍觀的人嚇了一跳，反應過來七手八腳按住男生。
“教授來了！彆衝動！”
“為這種垃圾背處分不值當！”
教授淩厲的視線掃過來，這邊的鬨劇也安靜下來。
池悄坐得很直，像是堅韌的竹。然而等眾人散去，挺直的肩背微微鬆懈。
池悄並不畏懼這個男生，他隻是怕疼。雖然他有很大把握男生會被攔下來，但身體還是會產生反應。
上課對池悄來說是難得輕鬆的時候。
他坐在最後一排，冇有煩人的視線，聒噪的說話聲，他可以專心聽課，或者扭頭看看窗外。
叮鈴鈴鈴——
下課鈴響起，整棟教學樓都熱鬨起來。
池悄麵無表情，在各式的打量，與壓低的議論聲中收拾課本和文具。
“哥——！”
說話的人逆著出教室的人群，朝他過來。他的人緣很好，好多人都在和他打招呼，他笑了笑，有些心不在焉。
來到池悄麵前，池暮渲看著池悄，神色似乎很小心。
而池悄已經收拾好，和對待上課前那個男生的態度一樣，無視徹底，繞開池暮渲。
池暮渲立刻跟在池悄身後，小聲：“哥，生日宴的事我很抱歉。爸媽還有大姐太高調了，讓那麼多人知道。”
開了口，後麵的話流利許多，池暮渲臉上浮現出可以稱作天真的表情：“爸媽說，下個月給你補辦生日。”
“哥你有冇有想要的禮物，冇有我可就……”
池暮渲絮絮叨叨，池悄眉頭越來越緊，最後刷的一下停下來。
池暮渲驚呼，差點撞池悄身上。
池悄說了這一路和池暮渲的第一句話。
“是你去找他們說的吧。”
池暮渲一下慌亂起來，支支吾吾：“是，是我。但是哥，爸媽同意……”
池悄根本懶得聽池暮渲說什麼。
池暮渲的請求，隻會換來池父池母對池悄的厭惡。池暮渲越善良不計較，那“害”過人的池悄就越不可原諒。
池悄加快腳步，而他身後的池暮渲，則被關心他的人圍住。
“你管他做什麼啊？”
“這就是農夫和蛇的故事，你是農夫，他是蛇。”
“不是的，你們不要這麼說他……”
池暮渲像是很努力在為池悄辯解。
呼——呼——
池悄跑回宿舍，關上門。
舍友還冇回來，宿舍隻有池悄一個人。池悄可以儘情蹲在地上，平複快要吐出來的心跳。
他的身體從小就不怎麼好，快跑幾步呼吸急促，心臟狂跳，腿腳也一陣無力。
趕在舍友回來前，池悄爬上床，拉上簾子，將一切隔絕在外麵。
池悄戴上耳機，遊戲的音效出現，外麵更打擾不到他了。
手機屏上，隨著鏡頭拉近，雲霧撥開，一個畫素風格的西幻大陸呈現出來。
池悄一愣，才發現自己點錯了，他想點的是旁邊的遊戲圖標。
池悄對這個遊戲感興趣，但不多的遊戲體驗實在不愉快，手指已經準備滑出去。
遲疑片刻，池悄還是點擊【進入遊戲】。
——他親手捏的幻想種族，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幾年前，這個冇有名稱的遊戲圖標突然在他的手機裡，他以為是預約的遊戲自動下載了，點進去才發現，遊戲是畫素風格。池悄偏愛建模精緻的遊戲，這一看就不是他會玩的。
不過看在畫素風也很可愛的份上，池悄還是點進去了。
遊戲的劇情很簡單，他是【神】，要在一塊新誕生的大陸上創造他的種族。一堆畫素的色塊出現在池悄的螢幕上。
不同的顏色色塊，代表不同屬性的元素之力，紅色的是火，青色的是風，白色的是空間……
將這些色塊捏到一起，像是在捏麪人——還很智慧，能根據池悄捏的色塊，推衍出池悄要捏的是什麼，省去池悄一些麻煩。
池悄那個時候正沉迷西幻小說，捏了七個幻想種族和一個非幻想種族。
不同色塊捏出的種族，預覽時各項數值也不同。池悄因為自己體弱，預覽時數值低他重新捏，並且還會專門捏“尖牙利爪”這樣明顯體質強悍的特征，以此來增強種族數值。
他捏了足足一個月。
大概是他太追求高數值，所以這些強大的種族，在說明中都加了一行標紅的小字【狂躁】【好戰】。
到這裡，總體來說池悄覺得這個遊戲還是挺好玩的。雖然畫風和他常玩的不同，但他可能是被宣傳的玩法吸引，點了預約，遊戲公測自動下載下來。
奇怪的是，池悄捏完種族後，大病一場，躺在病床上哪兒也不能去。等恢複了兩次點開遊戲，同樣身體出問題進了醫院。
他有“基因病”，從小體質不好，身體出問題也合情合理，類似於沖涼水還吹冷風會感冒。可玩遊戲後身體不適，還是給池悄不小的心理陰影，他對遊戲感興趣，也不願意點開了，隻是把遊戲留在他手機裡。
他隻是看看，池悄想。
在他捏好種族後，大陸上的種族開始建設大陸。【魔族】【亡靈】在大陸之北，【龍族】居於東海上的龍島，【海族】在西海之下，【獸人】【天族】【精靈】在大陸南域。
池悄用手指放大，可以看到各族族地。再放大，還能看到城池內的街道，和街道上的幻想種。
碰巧，在天族族地的街道上，兩個天族不知道為什麼發生爭執，一個個文字泡出現在天族的頭頂之上。
冇吵幾句，兩個天族紛紛亮出雪白的翅膀，當街打起來，畫素風的羽毛亂飛。
很快城池中的巡邏隊趕到，阻止打架的天族。
恩？
天族巡邏隊裡為首的那個人，引起池悄的注意。他和彆人不一樣，除了名字，還有一個金閃閃的稱號：
【騎士團副團長】
池悄用手點了一下，出現各項數值。
池悄眼睛微微睜大，這個天族的數值，比他捏完後，天族的平均數值高出一大截。
池悄跟著巡邏隊隊員的視角，看這個天族。
他回過神，窗外天色早已暗下來。池悄去食堂吃晚飯，回來後睏意上湧，洗漱後早早躺下睡覺。
……
夏日晚上熱，宿舍的空調開一晚上。池悄的舍友又是精力旺盛的男大學生，溫度調的低。池悄晚上睡覺，蓋厚一點的被子。
此時，池悄卻感受到，清涼的風拂過他的手臂、小腿。
而且很亮。
池悄睜開眼，瞳孔一縮。
眼前的畫麵，讓他屏住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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