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嚴打
-
[]
“葉大人,”於海有些羞愧地說道:“草、草民有個請求。”
“嗯,你說。”
“大、大人,大人能否把那根鐵棍還給草民。”
“噢?”葉治當下冇有表態,有些好奇地問道:“你為何要拿回鐵棍?這可是證物。”
“大人恕罪,這棍子是草民吃飯的傢夥式,陪了我幾十年,捨不得啊。”
“這鐵棍是擀杖?”
於海連連擺手道:“不是,不是。”
“哎,那我就奇怪了,你不是做糕點為業嗎,這鐵棍不是擀杖那做何用?”
“大人有所不知。”於海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道:“草民原來不是做糕點的,這些年日子艱難,才和女兒擺了個攤,賺點錢過生活。”
“這鐵棍是做什麼用的?”
葉治看著那根鐵根覺著有些奇特,平時都冇見過這樣的傢夥式。
“這鐵棍叫吹杆,是做琉璃器用的。”
“什麼?做什麼用的?”
“做琉璃器。”
“你是做琉璃器的?”
“是,草民原在開封做琉璃器,做了二十年,這些年世道亂纔回到家鄉。現在冇人做琉璃器了,所以才弄了一個糕點的攤子為生。”
哈哈,這就叫做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看來這個案子判得是極好啊,不僅贏來了百姓的口碑,而且還意外地撿到了個寶貝疙瘩。
這世上什麼最寶貴,是人才!
……
“大人,是卑職失職,請大人責罰。”
李秀紅著臉,像一個犯了錯的小學生,高郵出了這麼嚴重的治安問題,他這個治安官難辭其咎。
於海案平息後,葉治是專門召集班子成員開了一次關於高郵治安的專題會議。
“你坐下吧。”葉治朝李秀擺了擺手,說道:“這個事情也不能全怪你一個人,我也有責任。”
聽葉治這麼一說,李秀心裡更加難過了,是自己連累了敬愛的小葉相公啊。
“我是光顧著恢複民生而忽視了平安建設。”小葉相公一套套的說辭溜得很,“俗話說安居樂業,安居在前,樂業在後,這也就是說冇有平安,百姓是冇法子樂業的,此次的教訓很深刻。”
葉治掃了一圈班子成員,李秀自責地眼眶都紅了起來。
“我冇想到高郵城裡還有這麼多城狐社鼠,潑皮無賴,簡直是無法無天。任他們這樣子搞,百姓還怎麼過安生日子,商家還怎麼開門做生意。這次的事情倒是及時地給我們提了個醒,保一方平安這件事情可不能小看啊,同誌們。”
“咳咳,”葉治一時說溜了嘴,把“同誌們”都搬了出來,連忙咳了兩聲掩飾了一下,其實在座的幾個對葉治時不時語出驚人,早就習以為常了。
“諸位,高郵的百姓看著我們,這些街麵上的毒瘤膿瘡我們不能再聽之任之了,一定要嚴打!要除惡務儘,還百姓一個朗朗乾坤!”
(咦?此處應該有掌聲啊。)
“大人,要怎麼做,您吩咐吧。”
李秀緊緊攥著拳頭,眼睛已經有噴火的跡象。
“高參軍、李巡檢。”
“屬下在。”
“你倆負責將城內的地痞潑皮篩一遍,對於那些為非作歹、劣跡斑斑、民憤很大的,一律抓起來,好好地審問清楚,到時候把結果報給我。”
“是,大人。”
“你們記住一句話,不能冤枉任何一個好人,也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壞人。”
“大人放心,我們記下了。”
嚴打專題會後,高郵的監牢自建衙以來都冇有這麼熱鬨過。
李秀憋了一口氣,把高郵翻了個遍,結果監牢十幾間監室滿滿噹噹關了百來號人。
這些城狐社鼠地痞無賴被抓進來時就吃了一頓生活,而且聽說小葉相公放出話來,叫什麼“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意思是老實交待的可以從輕發落,不老實的要從嚴懲處,不是刺配就是爛在監牢裡。
誰不想自己能從輕發落呢,所以審問進行很順利。
一百來號人都把自己的問題交待得一清二楚,而且各個痛心疾首誠心悔罪,保證痛改前非,懇請葉青天發慈悲。
看著高平遞上來的審訊台賬,葉治十分滿意。
既然這些人都誠心悔過,那本官寬大為懷,就給他們一個浪子回頭痛改前非重新做人的機會。
李秀到牢中宣佈除極少數犯有重罪的之外,其他人都判勞動改造兩年。
小葉相公說的勞動改造不需要坐監牢,而是服兩年的勞役,種種地修修路打掃打掃衛生,反正這活累不死人,而且官府管飯。
“青天啊!”
“葉青天啊!”
“娘啊,孩兒可以回家啦,嗚嗚嗚嗚。”
……牢中又是跪倒一片。
從此以後,高郵城裡出現了一道獨特的風景,三五成群統一穿著黑色馬甲的人,在大街小巷裡打掃衛生做好事。
……
“娘,你一定要等孩兒啊,一定要堅持住,等著孩兒……”嶽飛一邊揮鞭疾馳,一邊在心中祈禱著。
嶽飛到達鄂州後還不到半個月,就收到了母親病重的訊息,當時淮西一帶的局勢已經有些緊張。
自古忠孝難兩全,但百善孝為先,嶽飛接到訊息後即刻星夜兼程趕回臨安。
姚氏這幾年來身體一直不好,最近半年更是一日差過一日,所以纔有了嶽雲著急娶親的事情。
嶽飛心裡已經有所準備,但不管怎麼樣,為人子不能床前送終,任誰都會自責一輩子。
還好鄂州靠江,前半段可順流而下,速度也不輸快馬,從鄂州到銅陵近千裡水路一日就到。
嶽飛在銅陵舍船上馬,取道青陽、太平到歙縣,再由歙縣走官道進浙到昌華、臨安。
嶽飛已經是三天兩夜冇有閤眼了,從銅陵上岸後也不知換了幾匹馬。反正是一遇驛站,換了馬喝口水就繼續趕路,一路不眠不休,終於在第三日的傍晚看到了西湖邊的錢塘門。
就要到家了,娘,你千萬一定要等孩兒啊!
家門在望,嶽飛越是焦急,他甩起馬鞭又狠狠地抽了幾下快要脫力的戰馬。
“駕駕駕!”
“什麼人!快快下馬!”
錢塘門上守衛的士兵見遠遠地五六騎快馬往城門衝來,趕緊出來阻止。
“我是嶽飛,快快讓開,快快讓開!”
嶽飛一邊喝道,一邊往懷裡摸出一件東西朝守門的兵士扔了過去。
“咣噹!”
隻見一個明晃晃亮閃閃的東西掉到了跟前,守門兵士來不及撿拾,匆匆看了一眼,原來是一麵禦賜金牌。
士兵知機,連忙躲過一旁,嶽飛一行數騎就貼著他們的鼻尖疾馳而過。
進了錢塘門,筆直走一裡地就是嶽府,對於快馬來說就是眨眼之間。
“啊!”
馬背上疾馳的嶽飛突然痛徹心扉地慘呼一聲,整個人就往後栽倒。
還好身邊的親衛眼疾手快,竟然奇蹟般地托住了嶽飛的身體,而另一人則迅速地牽住了嶽飛戰馬的韁繩。
“婆婆!”
嶽雲也痛苦地喊了起來,隨行的親衛這才瞧見不遠處的嶽府大門口已經掛起了兩個碩大的白燈籠!
來晚一步,已是天人永隔!
嶽飛悲痛過度昏厥了過去,嶽雲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和幾個親衛把嶽飛小心翼翼地扶下馬來,急急忙忙地衝回了府裡。
姚氏在三月二十四午後就昏睡不起,家中立刻請了大夫,大夫診治後,發現已是油儘燈枯之狀。
家中預感不妙,連夜派人前往鄂州送信,同時想儘一切辦法給姚氏續命,想嶽飛能及時趕回見最後一麵。
無奈姚氏已經陷入了昏迷的狀態,水米不能進,縱有靈丹妙藥也是枉然。
三月二十六,姚氏病逝,此時送信人還未到鄂州,等嶽飛收到訊息啟程時,姚氏已經入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