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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裡西湖 作品

第一百五十八章 自取其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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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有句民謠叫“候潮門外酒罈兒”。

候潮門東臨貼沙河連通錢塘江,是在五代吳越的竹車門的舊基上興建。這裡是錢王射潮之所,據說錢王射退惡潮後,命人運來巨石,盛在竹籠裡,沉落江底,再打入木樁捍衛,就這樣築起了建起了城門,稱“竹車門”。

由於城門瀕臨錢塘江,每日兩次可以候潮,故改名為候潮門。紹興等地老酒進入杭州城大都走候潮門旁的安便水門,每每酒船劃過候潮門外,陣陣酒香撲鼻,經水門過中河,一直飄向杭城各處酒家、集市。

從候潮門登船過錢塘江上運河,走個半日就能到紹興府。今日朝會後,趙鼎特意留身辭彆趙構,然後帶著家小到候潮門,準備登船前往紹興府。

小碼頭上站滿了前來送彆的朝中同僚,儘管大家非常不捨又是不平,但是冇辦法,官場就是這樣,浮浮沉沉就像海中行船。

“元鎮兄,你怎麼不早點跟我說,要不然我也跟著你一起去職。”樞密副使王庶和趙鼎既是同年(同為崇寧六年進士),也是知交。

“子尚,我知道你想和我同進退。”趙鼎感歎道:“如今的朝堂風波又起,是去是留你自己拿主意吧。以後也不知能否再相見,保重。”

“聖錫。”

“老師。”

“你自己在朝中要多加小心。”對於這個得意門生,趙鼎非常看重,也有些放心不下,叮囑道:“遇事拿不定主意,可以多向子威請教。”

“子威。”

“趙相。”

趙鼎是葉治好友汪應辰的老師,又是自己素來敬佩的人,所以今日和汪應辰一起前來送行。

“子威,今後聖錫你要多關照著點。”

“趙相哪裡話,我和聖錫定然會相互扶持的。”

“嗯,好。”趙鼎欣慰地點了點頭,又叮囑道:“子威,朝堂立身不易,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葉治對趙鼎行了一禮,道:“我記下了。”

“爹,時候不早,該啟程了。”

“好,”趙鼎朝船上擺了擺手,對在場的同僚說道:“感謝諸位情義,趙某就此彆過了,諸位珍重。”

“趙相保重。”

“元鎮兄!元鎮兄等等我!”

人群外突然傳來了一陣喊聲,眾人轉頭一看,立刻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原來是秦檜。

虧他還有臉來送行,這臉皮不比這城牆薄吧。

“元鎮兄,秦某來遲,恕罪恕罪。”

看到秦檜,饒是趙鼎這麼好的涵養,也不禁露出了一絲厭惡的神情。

“元鎮兄,……,哎,元鎮兄你!”

秦檜做絕了壞事後剛想把好話說儘,話還未出口,就見趙鼎已一揖而去……。

(趙鼎到紹興丐祠後,秦檜非常忌恨,改任他知泉州,又讓殿中侍禦史謝祖信指責趙鼎曾接受張邦昌的偽命,趁機剝奪其奉**節度使的節鉞。後又指使黨羽禦史中丞王次翁指責趙鼎治郡廢弛,於是高宗命他提舉洞霄宮。趙鼎從泉州歸來,又上書議論時政,秦檜怕他重新被起用,讓王次翁又誣陷他曾接受偽命,貪汙都督府十五萬緡錢,於是趙鼎被貶興化軍(今福建莆田)。秦檜還不放過,不斷指使黨羽攻擊趙鼎,不久就被貶居漳州,後又安置在潮州。

趙鼎在潮州五年,閉門謝客,不談時事。秦檜一心要置趙鼎於死地,其黨羽禦史中丞詹大方又誣衊他受賄,囑令潮州郡守把他編在移民中遷移到吉陽軍(今海南三亞),趙鼎上謝表說:“白首何歸,悵餘生之無幾;丹心未泯,誓九死以不移。”

趙鼎在吉陽三年,隱居深處,門下故吏都不敢通訊問候,隻有廣西主將張宗元時時送些醪米。秦檜知道後,命本軍每月開其存亡申報。趙鼎心知秦檜是不會放過自己的,怕自己累及子孫,於是自書墓銘:“身騎箕尾歸天上,氣作山河壯本朝”,便絕食而死,時為紹興十七年八月二十。紹興十八年,得旨歸葬。宋孝宗即位後,追贈趙鼎太傅,賜諡號忠簡,追封豐國公。趙鼎被稱為南宋中興賢相之首,與李綱、胡銓、李光並稱為南宋四名臣。趙鼎善文、詩、詞。著有《忠正德文集》、《得全居士詞》等。)

……

“報!大帥,關防來報,運河上有金國使者南來。”

“哦,去看看。”

自從淮西兵變之後,韓世忠就一直駐守在楚州捍蔽江淮,他極力反對議和,所以對南北往來通使極為關注。

正好南北往來都是走運河,楚州是必經之地,因而他得地利之便,能第一時間瞭解訊息。

運河上的關防水呰就在楚州城外,王倫與金國使者乘坐的官船已經停在了碼頭。

“哈哈…,原來真是王學士和藍承宣回來啦,我說今天怎麼有喜鵲在叫,原來是貴客臨門啊。”

“韓太尉,久違了。”王倫和藍公佐連忙迎了上去,“恕罪、恕罪,我等怎敢勞動太尉迎接。”。

“哈哈,是啊,七月二位出境,一晃三個月,我以為二位會留在北方過年呢。”韓世忠揶揄道:“二位現在回來,正好能趕上過年團圓,哈哈。”

“韓太尉說笑了,我是天天盼著回家啊。”王倫知道韓世忠的心思,也不敢置氣。

韓世忠看了眼王倫身後站著的兩人,說道:“王學士還不給某介紹介紹後麵的兩位貴客。”

“哼,”見韓世忠語含輕忽,為首的金國使臣不由哼了一聲,向前一步,略帶倨傲地說道:“我乃大金國簽書宣徽院事、江南詔諭使蕭哲,這位是大金國中京副留守、江南詔諭使張通古。”

蕭哲故意將“江南詔諭”四個字說得很重,韓世忠一聽,臉色立馬變了。

江南詔諭,好一個江南詔諭,這是要我大宋俯首稱臣!

見韓世忠色變,王倫心中一緊,連忙岔開話題道:“韓太尉見諒,我等有王命在身,難以久待,王某就不打擾太尉了。”

“嗬嗬,”韓世忠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韓某本來還想略儘地主之誼,既然王學士銜命在身,那就不久留了。”

“韓太尉,告辭,告辭。”

王倫見韓世忠那副樣子,就像是吃人的老虎一般,一刻也不想多待。

就在王倫的官船離開碼頭後不久,楚州城內衝出數騎快馬,急急地踏著煙塵往南而去。

……

“官家,王樞密有急報。”

“快宣。”一聽樞密院有急報,趙構也有點小緊張。

“臣參見陛下。”

“此非朝堂,王樞密不需拘禮,哪裡來的急報?”

“啟稟陛下,是京東、淮東宣撫處置使韓世忠呈送的八百裡加急。”

“啊,淮東!莫非是淮東有警?”

趙構嚇了一跳,難道金人南侵了?

“不是,還是陛下您自己看吧。”王庶把韓世忠的親筆劄子呈給了趙構。

趙構急不可耐地打開了摺子,一看不是邊警,緊張地神色也緩和了下來,不過看著看著,剛緩和的臉色又變得難看起來,“陛下,…金人遣使前來,有詔諭之名,事勢頗大。深思敵情,繼發重兵壓境,逼脅陛下別緻禮數。今當熟計,不可輕易許諾。其終不過舉兵決戰,但以兵勢最重去處,臣請當之。……”

詔諭!

這是在羞辱朕!

趙構的心中突然燃起了一股怒火,朕乃九五之尊,要我向這些蠻夷屈膝稱臣!!!

趙構臉沉如水,緊緊攥著韓世忠的劄子久久不說話,王庶也不說話,站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他腦子裡突然冒出了一個詞:

自取其辱。

“王樞密。”趙構的聲音低沉的很。

“陛下。”

“烏陵阿思謀來時不是已議定了國書之禮嗎,怎麼變成了詔諭江南,韓世忠不會弄錯吧。”

王庶因趙鼎的事情,早就對議和心生不滿,當下便不鹹不淡地回答道:“陛下,韓世忠不像是會弄錯的人。”

趙構強壓著怒火質問道:“那議定的上國之禮怎麼會變成詔諭江南?”

“微臣不知,當初王倫臨行前,趙相公一再叮囑二事,一是議和後禮數,言陛下登極既久,君臣之分已定,不可更議禮數;二是割地遠近,以大河為界乃淵聖舊約,非出今日,宜以舊河為大河,若近者新河即清河,非大河也(黃河改道過)。此二事若不從,即此議當絕。”

趙構不說話了,他心中突然有些後悔“休了”趙鼎。

“韓世忠乞入京奏事,還請陛下示下。”

“呼,”趙構籲了一口氣,有些頹喪地說道:“讓韓世忠彆來了,緊守疆界,加強戒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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