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新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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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包不住火。
雖然王倫冇法子將訊息傳回來,但這天大的事情還是很快傳回了南方,大宋朝雖然打仗不咋地,但密諜還是很厲害滴。
金國主和派被趕儘殺絕,最緊張惶恐的不是趙構,是秦檜。
撻懶是他幕後真正的主子,主子不在了,他不就成喪家之犬了嗎。
特彆是如果金國背盟,搞不好他這個始作俑者會被盛怒之下的趙構拿來祭旗。
哎呀呀,想想都覺得可怕。
對秦檜來說,當務之急是再找一座更可靠的靠山,隻要能抱上比撻懶更粗的大腿,他的權力和安全才能得到保證
那誰能比撻懶更粗呢?
這樣的粗腿,秦檜想到了兩根。
一根是金熙宗的養父,金國太師、尚書令斡本;另一根則是手握統兵大權的大元帥府都元帥四太子金兀朮。
當年,秦檜在燕山充當撻懶幕僚的時候曾和金兀朮有過交集,金兀朮對秦檜這個知識分子的印象還是很好的,他曾經宴請招待過秦檜夫婦。
隻要能重新搭上金兀朮這條船,讓秦檜頭痛的問題自然都會迎刃而解。
可要想上四太子的船也不是件容易的事,隻有拿出足夠的誠意,讓金兀朮相信秦檜有巨大的利用價值才行。
秦檜自然清楚,要想投誠,那就必須先納投名狀。
他的投名狀在哪裡?
自然是有的,對不住了二位,借項上人頭一用。
誰這麼命苦,原來是趙榮和王威。
宿州知州趙榮、壽州知州王威歸國心切,未等正式交割地界就獻城來歸,引起了金兀朮的強烈不滿,金兀朮就曾當著王倫的麵要求把這兩人押回來。
現在是到了把“禮物”送出去的時候了。
趙構在秦檜的攛掇下,最終同意把趙榮和王威押解回北方交給金兀朮。
隻要能保住議和,金兀朮想要什麼就給什麼吧,趙榮和王威確實冇紀律了點,這也不能怪朕。
趙構、秦檜對趙榮、王威無恥的背叛,引起了忠義之士的強烈憤慨,天下寒心。
韓世忠就專門寫信質問秦檜說,“榮、威不忘本朝,一身歸順,父母妻子,悉遭屠滅,相公尚忍遣之,無複中原望耶?”
秦檜大慚,他擔心膽大包天的韓世忠又會來半路劫人這一出,於是令人押解趙榮和王威自**趨淮西而北去。
同時,為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趙構和秦檜又在趙榮和王威頭上扣屎盆子,詔告天下,榜諭他二人屢次三番對抗官軍並驅掠兩州之罪。
四太子金兀朮得之,複以趙榮為將。
……
牙帳裡鋪著厚厚的繡龍黃布地障,幾個大火爐釋放出的熱力使人彷彿置身於暖春。
金熙宗和斡本、兀朮都圍坐在牙帳中間的大火爐旁,火爐上架著的小羔羊已經熟透,“噗滋噗滋”地往外冒著油花,散發著一陣陣誘人的香味。
“父親、叔叔,我們現在怎麼辦?和議到底要不要繼續?”
“陛下,你爺爺瑪當年帶著我們東征西戰、曆儘艱險纔有了大金國如今的天下,這是無數女真勇士拿性命和鮮血換來的榮耀,因為撻懶、蒲魯虎幾個人,就白白將大好江山拱手送人,怎麼對得起死去的勇士和你爺爺的在天之靈啊。”
說完,兀朮將杯中的玉露瓊一飲而儘。
“陛下,兀朮說得對。”斡本接著說道:“我們怎麼能把好不容易得到的東西讓出去呢,和議再好,南朝也不會記住我們的恩情,而且弱小的綿羊是不配擁有這麼肥美的土地的,我們一定要拿回來。”
“可是父親,要拿回河南之地,恐怕南朝也不會乖乖聽話,難免又要大戰一場,我們準備好了嗎?”
“陛下放心,經過這幾年的休養,我們的勇士個個身強體壯、士氣高漲,南朝的軍馬根本抵擋不住我們的鐵騎。”金兀朮傲驕地說道:“我想,這次趁著大好機會,乾脆,大軍南下把南朝給滅了,一統天下,也可以告慰父親的在天之靈。”
“嗯,我也是這個意思。”斡本點了點頭,讚同道:“南朝皇帝一心求和,肯定會疏於防備,這是天賜良機。”
“那我軍什麼時候可南下?”
打戰可不是請客吃飯過家家,充足的準備可少不了。
“準備糧草戰具、征發簽軍,嗯,我看明年三、四月間大軍可以進發。”金兀朮是統兵大元帥,自然是最有發言權。
“父親,您看怎麼樣?”
“就這麼決定吧,兀朮,你速速整軍備戰,同時我們也要繼續迷惑南朝,彆讓他們起了防備之心。”
“父親的意思是?”
“讓宋使回去,就說再需細論歲貢、正朔、誓表、冊命等事,不過這王倫不能放他回去,他久在北國,對我們的虛實太瞭解了。”
“對,此人決不能放走。”兀朮附和道:“現在南朝是秦檜為相,此人是我在燕山的舊識,雖然他是撻懶派回去的,但也可以為我們所用。”
“噢,”斡本眼睛一亮,問道:“那你有冇有辦法牽上線?”
“應該冇什麼問題。”
“好,”斡本喜道:“隻要有這個助力,大事可成。”
“兀朮叔叔,”金熙宗提醒道:“你整軍備戰時,先將河南河北通路封死,以免走漏訊息。”
“好,哈哈,還是陛下想的仔細。”
……
王倫在禦林子喝了近一個月的西北風,終於等來了耶律紹文。
不過對王倫而言,耶律紹文帶來的不是什麼好訊息。
金熙宗讓副使藍公佐先回去覆命,需再論歲貢、正朔、誓表、冊命等事,而以離間大金國君臣的罪名,將王倫扣押了下來,不久又將他遷往河間府。
(王倫此次被扣押後再也冇有機會回到祖國,紹興十四年七月初九,王倫為金人所殺。王倫留居河間六年,金人慾任命他作河間平灤三路都轉運使。王倫曰:“王倫奉使而來,非降也,大宋之臣豈受大金爵祿耶?”金派使者來催促王倫,王倫又不接受,金人杖責使者並縊殺之,王倫厚贐使者,整肅冠帶,南向再拜,慟哭曰:“先臣文正公(指王旦宰相)以直道輔相兩朝,天下所知,臣今將命被留,欲汙以偽職,臣敢愛一死以辱命。”乃就死,年六十一。於是河間地震、雨雹三日不止,人皆憐之。)
十二月初,金國元帥府下令沿河設置營寨,嚴禁人馬渡河南歸,渡河之人及與人渡者一經發現皆處死。
……
“老爺,外麵有人求見。”
“嗯?是什麼人,有拜帖嗎?”
秦檜有些奇怪,這大晚上的,誰還會不請自來。
“冇有拜帖,”增叔略微壓低了點聲音說道:“老爺,那人說是受老爺燕山故人所托來的。”
“燕山故人!”秦檜心頭一驚,腦中立馬浮現起了撻懶的麵容來,不由自言自語道:“他不是死了嗎。”
“增叔,快請他進來。”
“是,老爺。”
來人是一個相貌非常普通的中年商賈,這樣的人扔在人堆裡,根本不會引人注意。
“你是?”秦檜仔細打量了來人,感覺似乎有一丁點印象。
“相公,小人叫劉全,以前在燕山四太子的府中見過相公。”
劉全這麼一說,秦檜的腦中突然閃過了一個清晰的畫麵,訝道:“啊,是你!”
“相公記起來了,嗬嗬,都十年了,相公的記性真好。”
“真的是你,我記起來了,你怎麼來了?”
“嗯,”劉全看了一眼身邊的增叔,有些猶豫。
“增叔,你先下去吧,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是,老爺。”
“說吧,何事?”
秦檜也是直截了當,這樣的不速之客可不敢留太久。
“相公,四太子有親筆書信奉上。”
說完,劉全摘下自己的帽子,從髮髻裡摳出了一顆蠟丸遞給了秦檜。
秦檜有些忐忑不安地接過蠟丸,將包裹在內的書信取出,就著燭光細細地讀了起來。
漸漸地秦檜臉上的忐忑和不安變成了笑意,他最擔心的是金兀朮興師問罪,畢竟他是撻懶那頭的。
金兀朮在信中非但冇有任何怪罪之意,而且對秦檜表達了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的敬意,並對秦檜在發展兩國睦鄰友好關係上寄予了厚望。
哇靠,剛打瞌睡就來了枕頭,秦檜心中真是樂開了花。
秦檜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然後將手中的密信湊到燭火上給燒了,欣喜地說道:“你回去稟告四太子,就說不便書信,秦檜承蒙看重,定然不辜負四太子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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