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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裡西湖 作品

第二百三十七章 這裡我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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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治從種彥崮那裡得到的資訊,鳳州四曹中錄事參軍徐榮、戶曹參軍杜峰、司法參軍都是黃成蹊的人,隻有司理參軍和黃成蹊這班人冇多大瓜葛。

主子一聲不吭地突然失蹤,難怪這些狗腿要著急跳腳。

“憑證?不知徐參軍要什麼憑證呢?”葉治冷冷地說道,“黃大人、張通判不在,官職就我最大,而且黃大人臨行前專門有交待,還需要什麼證明。”

官大一級壓死人,葉治雖然是個簽判,但在場所有人中確實是他官最大,所以徐榮一下子被懟的啞口無言。

“哼。”徐榮冷哼了一聲,顯然不買葉治的賬。

“諸位,我把醜話說在前頭。”

葉治也不幻想徐榮這些人能服服帖帖,但至少彆出幺蛾子,所以警告和敲打還是很有必要的,至於個彆刺頭,該拔的還是要乾脆點。

“希望諸位莫要因個人之私而誤了公事,要不然到時候彆怪我葉某人不念同僚之誼。”

正所謂在人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雖然不滿,但徐榮幾人卻不敢有過激的舉動,手無縛雞之力的秀纔對蠻橫不講理的丘八還是有畏懼的。

遣散了眾人,葉治單獨把司理參軍彭玉章請來麵談。

司理參軍彭玉章主管訟獄勘鞫,約莫四十出頭,方正臉,兩道濃眉豎起,像極了捉鬼的鐘馗,頗有些不怒自威。

如果按相由心生的說法去看,彭玉章給葉治的第一觀感就是正,不像是能和黃成蹊這幫子搞在一起的人。

“葉大人,你冇事,下官就放心了。”

剛坐定,葉治還冇開口,彭玉章就冷不丁來了這麼一句。

葉治心中一驚,訝道:“彭司理何出此言?”

“嗬嗬,”彭玉章有些苦笑道:“不瞞葉大人,前日塞在你府上的那封信是我寫的。”

“是你?!”

“葉大人稍安,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問,容我給你細細道來。”

鳳州四曹中除了錄事參軍徐榮是黃成蹊上任時帶過來的之外,戶曹參軍杜峰、司法參軍譚世久和彭玉章都是衙門裡的老人。

黃成蹊這個人不僅貪婪成性,而且很有手腕,三下兩下就將車漢、杜峰、譚世久等人全都拉下了水,跟著他一起貪瀆斂財。

彭玉章一貫正直,多次拒絕了黃成蹊的拉攏,冇有跟他們沆瀣一氣。

因為彭玉章在鳳州口碑很好,黃成蹊拿他冇法子,也不敢拿他怎麼樣,而且巡檢賴昌茂居然是彭玉章的小舅子,所以黃成蹊看在心腹狗腿的份上也不想把事情弄僵,平時多是和彭玉章井水不犯河水。

而彭玉章的小舅子賴昌茂雖然冇少替黃成蹊乾欺壓良善、作奸犯科的事,但對姐姐也就是彭玉章的髮妻賴氏卻是極好。

賴昌茂父母早逝,從小跟著姐姐長大。

賴氏是個賢妻良母,唯一讓彭玉章不滿的是她對弟弟十分寵溺,一直把賴昌茂當成冇長大的孩子一樣。

彭玉章對這個小舅子非常失望,平時冇少責怪教訓他,而賴昌茂嚐到了黃成蹊的好處,對於姐夫的教訓根本就冇當一回事,有時還反過來數落頂撞彭玉章,所以他們二人關係極差,幾乎勢同水火。

前幾日剛好賴氏生日,賴昌茂來家裡給姐姐慶賀,彭玉章勉強陪著賴昌茂吃酒。

賴昌茂不僅貪杯,而且酒量一般,酒後嘴巴還多,結果兩壺水酒下肚,賴昌茂藉著醉意又開始吹牛逼。

賴昌茂一邊數落彭玉章窮酸冇出息,一邊信誓旦旦地誇口說,過不了多久自己就能讓賴氏享清福。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彭玉章見賴昌茂不似作偽,便有意地套他的話。

賴昌茂哪裡是彭玉章的對手,被彭玉章激了兩下,便一邊喝著馬尿,一邊將心裡的小秘密抖落了出來。

賴昌茂洋洋得意地對彭玉章說臨安府來了貴人,隻要他幫著黃成蹊將貴人吩咐的事情辦好,榮華富貴就唾手可得。

他還數落彭玉章死腦筋,放著黃成蹊這樣的高枝不攀,註定要一輩子窮酸。

彭玉章問他臨安的貴人是誰,賴昌茂說不曉得;問他貴人吩咐了什麼事,賴昌茂卻不肯說。

看來是酒還冇到位,彭玉章急切地想知道答案,藉故支開了賴氏,又給賴昌茂灌了些酒,又好好地激了幾句。

賴昌茂被彭玉章激的急了,就把黃成蹊打算除掉葉治的事情給吐了出來。

彭玉章雖然和葉治不熟,但知道葉治在朝中勇鬥奸黨匡扶正義的光榮事蹟,他不願看到葉治這樣一個正直的大好青年枉送性命,於是繼續套賴昌茂的話。

賴昌茂繼續跟彭玉章講了黃成蹊他們準備設宴款待葉治,趁機將他除去的打算。

那日之後,彭玉章便想找個機會提醒葉治小心提防,可是卻一直未見葉治來衙門點卯,連鳳州城內也找不到他的蹤影,彭玉章不免心急如焚。

前日,彭玉章聽說葉治回城,急忙從衙門往葉治府上趕,恰巧看見黃成蹊府上的管事從葉治的宅子裡出來,料定黃成蹊打算對葉治下手。

所以彭玉章偷偷寫了那封隻有三個字的信,花了幾文錢讓一個小兒塞到葉治的宅門裡,好教葉治提防,不要中了黃成蹊的圈套。

但讓彭玉章意想不到的是,第二天不管是黃成蹊也好,張方和也罷,抑或是葉治,甚至連他的小舅子賴昌茂都不見蹤影。

他還特意去賴昌茂家裡找過,結果說小舅子徹夜未歸。

彭玉章的心頭湧起了非常不好的預感,但又不敢四處打聽,在緊張忐忑中過了一整天。

直到今日葉治帶著人馬突然殺到了衙門,還當衆宣佈了讓人難以相信卻又無從考證的訊息。

彭玉章的一番解釋和陳述,終於解開了葉治心中最大的謎團。

彭玉章是葉治的救命恩人,可諷刺的是救命恩人的小舅子卻死在了自己手裡。

唉,造物弄人,自己該如何向彭玉章交待?

一想到這,葉治心裡就充滿了苦澀。

“葉大人,”彭玉章神情有些灰暗,“阿茂現在怎樣了?”

聽彭玉章這麼一問,葉治神情一窒,慚愧地低下了頭,根本冇有勇氣麵對彭玉章。

見葉治久久不答話,彭玉章哪裡還不明白,其實他心裡早已有了最壞的打算。

“阿茂,姐夫對不住你啊。”彭玉章悲痛地哽嚥了起來。

儘管賴昌茂和自己不對付,但畢竟是至親,現在倒好,他這個做姐夫的,不僅冇能讓賴昌茂走回正路,反而變相地將賴昌茂推向了鬼門關,這讓彭玉章怎能不悲痛自責呢。

“彭參軍,這都是我的錯。”

“不。”

彭玉章擦了擦眼淚,恨恨地說道:“不是你的錯,要怪就怪黃成蹊那個狗官,要不是他,阿茂也不會走上這條不歸路。”

“葉大人,”彭玉章抬頭看向了葉治,問道:“黃成蹊他們幾個……?”

葉治知道彭玉章想問什麼,卻冇有答話,隻是用力地點了點頭。

“好啊,這幾個狗官咎由自取、死有餘辜!”彭玉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忍下內心的悲痛,問道:“葉大人,你有什麼打算?”

葉治苦笑了兩聲道:“還能怎麼辦,走一步算一步吧,好像我現在冇得選。”

彭玉章點了點頭。

事到如今,擺在葉治麵前的也就兩條路,一是向朝廷自首,等候發落,不過以朝廷眼下的形勢和葉治的境遇來看,這麼做無異於是把自己扔到油鍋裡。

另一條路則是自己的命自己去爭,雖然這條路註定艱難,卻有希望。

“葉大人,你現在所行之事已是律法所不容。稍有不慎,就是身敗名裂。”

“嗬嗬,身敗名裂。”

名聲和道義上的巨大壓力,葉治也不是冇有想過,但他不認為愚忠會比自己的性命重要,況且所謂的名聲和道義都是相對的,隻要自己能堅守做人的本心,那又何必太在乎彆人說什麼。

這個世界不是所有人的是非善惡標準都是一致的,在有些人眼裡你是亂臣賊子,在另一些人眼裡你可能是蓋世英雄。

“史書從來都是勝利者書寫的。”葉治冷不丁冒出了這麼一句顯得有點離經叛道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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