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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裡西湖 作品

第三百零二章 火燒中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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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怎麼弄?”

種彥崮看了一眼葉治,金兀朮居然分兵抄後路,真有點出乎意料。

“凡遇大事需靜氣,你這急脾氣要改改。”葉治教訓道:“先靜心,再想辦法。”

葉治把重點放在了臨潼一線,北線的軍力顯得有些單薄。除了鹹陽駐有兩萬軍馬之外,中渭浮梁隻有兩千兵馬戌守,而中渭浮梁離鹹陽縣城近四十裡,想救援也有點遠。

所以,這點人馬要應付金兀朮十萬主力,怕是非常不夠看。

金兀朮的人馬通過高陵,渡過南白渠、涇水,占據中渭浮梁,就可南下,直驅京兆。屆時與韓常裡應外合,既可破京兆之圍,又可夾擊臨潼,這算盤打得叮噹響。

“中渭橋那邊怕是頂不住啊。”種彥崮一臉憂慮,“一旦金兀朮突破中渭橋,呼大哥那裡壓力就大了。”

“我知道。”葉治點頭道:“所以咱們要想個萬全之計,把主動權牢牢掌握在自己手裡,而不是被對方牽著鼻子走,要不然這仗冇法打。”

“時間不等人啊。”種彥崮提醒了一句。

零口渡渭後到中渭橋也不過百裡之遙,今早金兀朮大軍渡河已畢,算算腳程,最快今夜最遲明日就會對中渭橋發起突擊,事態確實緊急。

其實用不著種彥崮提醒,葉治也知道現在搶的是時間,一定要將金兀朮的人馬堵在中渭,不能讓他們過河。

不過眼下還有一個不確定的因素,就是零口到底還有多少金軍人馬。

葉治狠狠地拍了一下牆垛,下了決心,道:“彥崮,你我兵分兩路。你帶一路自東渭渡河,務必儘快拿下渭橋鎮和高陵,截斷金兀朮退路,我帶一路前往中渭支援。”

“那這裡呢?”

“臨潼留一萬人馬戌守,後麵又有灞橋、滻水兩道防線,金軍從這一路殺不過來,你我隻要專心對付金兀朮就成。”

種彥崮一想也是,即便萬一臨潼真守不住,灞橋也不是這麼好過的,到時候在橋頭架上幾門天雷炮,任你有多少人馬也休想過河。

“好,就按你說的辦。”種彥崮點點頭,“中渭正當其衝,你多帶些人馬,以策萬全。”

“嗯,那咱們涇水見。”

“涇水見!”

……

“怎麼,想家啦?”

看著白石怔怔地望著天邊的那彎新月出神,步大郎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步大哥。”白石略帶羞赧地笑了笑,撓頭道:“算算日子,家裡的婆姨快生哩。”

“你小子也是好命,能娶到這麼好的婆姨。”步大郎笑著問道:“你是想要男娃還是女娃?”

“都成。”白石咧嘴一笑,道:“爺孃肯定是想添個丁,我和秀珠倒是都成。”

“嘿嘿,我看你那婆姨是個能生養的,等打完仗,回去生他個十個八個就成了。”

“哈哈,步大哥說的是。”白石笑道:“現在日子好過了,多生幾個也不怕養不活。”

“是啊,”步大郎由衷地歎道:“現在的日子以前還真不敢想,要是冇有相公,咱們兄弟估計這輩子都得受窮。”

“可不是,現在的日子,知足啊。”白石歎道:“等相公趕跑了金人,我就解甲歸田,守著老婆孩子,過過自己的小日子,美得很呐。步大哥,你呢?有什麼打算?”

“我啊,我也一樣,回家種地,過小日子,美得很。”

“哈哈……。”

“叮噹當……!”就在說笑間,掛在圍柵上的銅鈴因為引繩的牽動,突然劇烈地擺動了起來。

步大郎和白石相視了一眼,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旋即大叫道:“敵襲!”

為了防止敵人夜間偷襲,中渭浮梁營寨外十數丈遠的地方挖了幾個坑,通過長繩連接著寨內的示警銅鈴上,隻要有人踩坑,牽動繩子,銅鈴就能立刻示警。

步大郎話音剛落,就聽見夜空中傳來了一陣讓人頭皮發麻的“嗖嗖”聲。

“蹲下!”

步大郎剛一把扯住白石,密集的箭雨就劈頭蓋臉地落了下來。

“嗚嗚嗚……”營寨內響起了急促的牛角號,驚動了所有熟睡中的人。

“轟轟轟……”緊接著,營寨外就陸續響起了爆炸聲。

“老步,情況如何?”薑豐餘是負責戌守中渭浮梁的統領,原來韓世忠帳下親兵。

“統領,金人殺上來了,人還不少呢。”步大郎舉著盾牌,貓著腰對薑豐餘道:“幸虧發現的及時。”

薑豐餘往營寨外望去,籍著昏暗的月光和爆炸的火光,發現影影綽綽、滿地遍野都是人影。

薑豐餘一愣,難以置信地說道:“金人主力大軍?”

“不清楚,看這架勢,跑不了。”

中渭浮梁不容有失,薑豐餘突然覺得肩上像背了一座山一樣,他怒吼道:“迎敵!迎敵!死戰不退!”

“老步,你速派人去稟告大將軍。”薑豐餘丟下一句話,就帶著幾名親兵去巡查督戰了。

“白石,”步大郎一把扯過白石,叫道:“你速去稟告大將軍。”

白石一愣,嚷道:“我不去!我要和你一起殺敵!”

步大郎把臉一拉,吼道:“他孃的,我是隊將,你必須聽我的,快去!”

白石虎目一紅,梗著頭,卻不邁腿。

“快去!”步大郎一把將白石推了出去,叫道:“你要不聽令,就不要認我這個兄弟!”

“唉!”白石急得一跺腳,最終還是衝下了寨牆。

中渭浮梁營寨呈扇形,一裡長的木製寨牆將浮梁圍在了身後,中間是一道兩丈來寬的寨門,將裡外分割成兩個對立的世界。

“彆讓金兵靠近寨牆!”步大郎一邊格擋著箭雨,一邊吼道:“手雷瞅準了再扔!”

手雷爆炸的火光猶如美麗的煙火,點亮了半個夜空,扇形的寨牆外星星點點閃耀不斷,猶如孔雀開屏絢爛無比,抵擋著黑暗的侵襲。

……

“大將軍,炮火太猛了,弟兄們根本殺不上去啊!”前軍統領陳謙又一次敗退了回來。

周定坤的人馬發起了好幾次強攻,有一次甚至已經攻到了寨牆腳下,可最後都被打了回來,眼前這道寨牆就好像難以逾越的天塹,讓人有些絕望。

“我不管,就是拿命去填,在天亮前也要給我把浮梁拿下。”周定坤急紅了眼,指著營寨吼道:“要是拿不下浮梁,你也不用回來啦!”

取道高陵,避實就虛,是他給金兀朮建議的,拿下浮梁也是他拍了胸脯的,如果他四萬大軍連個小小營寨都拿不下的話,金兀朮能給他好果子吃嗎。

他孃的,這宋軍未免也太邪乎了吧,這麼剛、這麼硬,各個跟獸一樣,要都這樣的話,這仗還怎麼打。

“大將軍息怒。”中軍統領謝智連忙勸道:“這樣硬攻也不是辦法,傷亡太大,這個代價咱們付不起啊。”

“那你說怎麼辦?”

“火攻!”

“火攻?”

“對,燒了它。”

謝智點點頭,建議道:“宋軍的營寨裡多火器,火一引就著,水一潑就滅。咱們冇法讓老天也下雨,但可以給它來場大火,把營寨燒了了事。”

“那萬一把浮梁也燒了呢?”

“大將軍,要是拖下去,宋軍先把浮梁毀了怎麼辦?”謝智反問道。

“這?”周定坤一想也對,顧不了這麼多了,先把眼前的門給我撞開再說,“好,就燒了他孃的,軍中火油足嗎?”

謝智一臉興奮地回答道:“燒個營寨綽綽有餘了。”

……

望著退去的金兵,步大郎坐了下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老大,你受傷了,我給你紮紮。”

“啊?”此時步大郎才意識到自己的左臂被流矢擦出了一道血槽,痛感襲了過來,當下慘呼道:“唉喲喲,他孃的,輕點。”

“老大,你忍著點,就是擦破點皮,彆跟個小娘子似的。”

“我呸!”

步大郎眼睛一瞪,罵道:“睜大狗眼看看,哪是一點皮,留了這麼多血,虧大發了。這些簽軍難不成瘋了,有這麼拚命的嗎。”

“嘻嘻。”小兵一邊憨笑著幫步大郎包紮好傷口,一邊問道:“老大,你說這麼多金人突然從哪裡冒出來的。”

“你問我,我問誰。”步大郎冇好氣地回道:“我就記住一條,不管他來了多少人,都不能讓他們跨過浮梁一步!”

“小心!”一聲尖利的示警聲突然響起。

“孃的,又來了嗎。”

步大郎罵咧咧地起身探頭往外一看,隻看見空中有五六道火點如同恐怖的鬼火,帶著優美的弧線朝營寨飛來。

這是?

還冇等步大郎晃過神來,“哐啷”的碎裂聲陸續響起,一團團火球瞬間爆燃而起,沖天的火焰和熾烈的溫度,把空氣都給燒扭曲了。

“不好,是火油!”步大郎急得大叫:“所有人看好手雷,不要用水潑!”

儘管在日常訓練中都教過這些常識,但就怕麻痹大意、忙中出錯,這樣的錯誤是致命的。

有如幽靈鬼火般的火油罐不斷地朝寨門襲來,寨門方圓數十丈的範圍內已經燃起了沖天大火,妖冶的火舌如同劇毒的信子,不斷舔噬著一切。

不斷有火人哀嚎著倒下,步大郎看著眼前的一切,牙呲欲裂、心如刀絞,一條條鮮活而年輕的生命被輕易地帶走,還以如此殘酷的方式。

“快退出火圈!”焦急趕到的薑豐餘果斷下令:“在火線外重新組織防禦!”

“轟!”

薑豐餘話音剛落,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響徹了雲霄,沖天而起的巨大火球和蘑菇雲,讓周圍的世界反而陷入了視覺上的黑暗!

巨大的衝擊波瞬間撕爛了寨牆,步大郎感覺自己輕的就像一根羽毛,瞬間就被吹上了空中,飄忽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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