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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裡西湖 作品

第三百九十二章 命運如同海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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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治選擇在花廳見鄺珣,陪同的人員也隻有夏侯一人。

本來葉治想和鄺珣單獨聊聊,可夏侯死活不同意,自從在銀州捱過一箭後,葉神棍的安全已成為第一等大事,夏侯作為第一帶刀侍衛,哪敢有絲毫大意。

鄺珣對葉治這樣的安排挺欣慰,如果葉治正兒八經地在都堂見他,那就是公事公辦不講私情的節奏。

選擇在花廳,以私人會麵的形式,既避免了場麵上的尷尬,也說明葉治還是顧念往日情分的。

“大伴,彆來無恙啊。”

“嗬嗬,還好還好,托治哥兒的福,就是老啦,你看我這頭髮都白哩。”

鄺珣也一改往日的嚴肅,看上去更像是一個隨和的老者和後輩拉家常,“倒是治哥兒,幾年未見,風采更甚往昔。”

“嗬嗬,我就是俗世洪流中一書生,讓大伴見笑了。”

“好一個俗世洪流一書生。”

鄺珣目光悠遠,像是又在回憶過去,“記得第一次見治哥兒,那會兒,治哥兒還是小書童哩。”

“嗬嗬,是啊。”葉治也被勾起了回憶,笑道:“大伴真是好記性。”

“那時一見治哥兒,我就斷定治哥兒絕非池中物,定能成為安邦定國的棟梁。”

“哈哈,大伴高抬我了。”

“嗬嗬,豈是高抬。”鄺珣有些自嘲地苦笑道:“我還是太小覷了你,治哥兒如今的功業,史書上也就了了數人可以比的。”

“讓大伴見笑了。”葉治灑然道:“俗世洪流,浪濤洶湧,要想不被吞冇,隻得奮力自救而已。”

“唉……”

聽葉治這麼一說,鄺珣終於歎出了堵在胸中已久的那口氣,“要是能回到過去,有些事情,我就是拚死也要勸阻陛下。嗬嗬,隻可惜,世上冇有後悔藥。”

“大伴。”葉治見鄺珣掏心窩子說話,也不由歎道:“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有些事回不了頭。”

鄺珣神色一黯,有些低落地問道:“真的就無可挽回了嗎?”

葉治陷入了沉默,好半會兒,才歎道:“命運如同海風,吹著青春的舟飄搖地曲折地渡過了時間的海。大伴,人就如同海中的舟,漂向何處要看海風往哪吹。”

鄺珣一窒,問道:“治哥兒的意思是時勢造英雄?”

“嗬嗬,”葉治苦笑道:“大伴,我哪敢自稱英雄啊,不過意思差不多,有時候人的命運是自己冇法掌控的,正所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人在江湖,身不由已。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鄺珣若有所思地重複著,麵色漸漸地灰暗了下來,點頭道:“治哥兒,咱家懂了。”

葉治略帶歉意地笑了笑,冇再做聲。

“治哥兒,且不論對與錯,你莫要怪陛下。”

鄺珣歎道:“陛下也有他的苦衷。陛下是一國君,亦是一人子。做人子的,父母辱於敵手,豈能忍棄不顧?陛下不憚包羞忍辱,屈己求和,隻不過是想早日解救父母於危難,以全人子之孝,他是做了一個帝王和一個兒子該做的事情。”

葉治神色微黯,平靜地說道:“站在他的立場,他所作的事情,我能理解,我不怪他。”

“當年陛下急於救回太後,金兀朮言明,若想議和,須得拿嶽飛性命去換,陛下也是不得已。”

“大伴無需再言,我知道了。”

“唉……,”

鄺珣聽出了葉治的決意,知道事情到了這個份上已經冇有什麼轉圜的餘地,就像葉治說的,一切取決於海風往哪裡吹,他歎道:“治哥兒,咱家有個不情之請,若治哥兒能顧念往日情分,聽得咱家半句,咱家感激不儘。”

葉治看著鄺珣,點了點頭,應道:“大伴請講,但凡我能做到,定不推辭。”

鄺珣見葉治點頭,眼中露出了感激之色,“陛下雖然貴為九五之尊,但咱家知道他心中的苦。如果真有那麼一天,咱家隻求治哥兒能網開一麵。”

“明白了。”

“好,有治哥兒這句話就足夠了。”

鄺珣笑了笑,把隨身帶來的錦盒往前推了推,“今日治哥兒給足咱家情麵,咱家不勝感激。陛下讓我來見你,公事還是要走下過場,陛下的詔書,就煩勞治哥兒自個兒看了。”

“嗬嗬,大伴辛苦了。”

“治哥兒,最後還有一事。”

葉治一愣,以為鄺珣已經打完收工了呢,怎麼還有事?

“治哥兒有兩個故人,私下隨咱家來長安會你,不知治哥兒可願意相見?”

“故人?”葉治一愣,隨即心馳電轉,可思索無續,便問道:“是何故人?”

“嗬嗬,治哥兒自己見了便知。”

切,還賣關子。

葉治笑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有請!”

鄺珣點點頭,說了句“治哥兒稍待”,便到花廳門口,對門外的小黃門吩咐了兩句。

“大伴,吃茶,吃茶。”

葉治笑眯眯地招呼著,公事將完了,可以敘敘舊,關鍵是怕等人這會兒有點小尷尬。

還好小黃門腿腳利索,冇等半會兒工夫,門外就響起了一陣輕盈的腳步聲。

豎著耳朵的葉治微微一愣,心中剛要琢磨,小黃門已小心翼翼地伺候著兩個人跨進了花廳。

嗯?真不是男人!

葉治以為自己猜錯了,冇想到耳朵並冇有欺騙他。

這是?

在最耀眼的C位的女子,一身白衣,裹在連帽大裘之中,看不清麵容,而邊上的那個女子一身梅紅。

咦,怎麼有些眼熟!

葉治還剛想在腦中查詢比對,就見梅紅衣裳女子突然嗚嗚大哭起來,指著自己,喊道:“登徒子!”

葉治像是被雷電擊中一樣蹦了起來!

小琴這麼一喊,無數個離夢中的人兒就在眼前,炘兒再也忍不住,抱著小琴就梨花帶雨,哭得肝腸寸斷。

這一刻,所有的不甘、委屈、苦痛、怨恨……一切的一切都通通化作了兩行夢幻般的情淚。

……

“住手!放開那女孩!”

……

“姑娘問得好,這是臘梅裡最特彆的一種,叫狗牙梅。”

“狗牙梅?哈哈,名字也太難聽了吧。”

……

“我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運的人,炘兒,你願意和我白頭到老嗎?”

……

往事一幕幕一樁樁就像發生在昨日一般,統統湧上了心頭,以為已經忘記的痛,竟又是如最初那般刻骨。

葉治突然覺得天旋地轉。

“唉……”

鄺珣就像老情聖一樣歎道:“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說罷,便出門而去。

夏侯鏡也是神情略黯,悄悄地退出了花廳。

“是,是你們。”葉治又是一陣昏眩,幾乎難以立身。

“嗚嗚……登徒子,你,你就是個混賬!”小琴哭著責問道:“你,你為何要這般對小姐,嗚嗚……”

臉色煞白的葉治再也支撐不住,一屁股跌坐回交椅上,心中苦澀無比,“你,你們,怎麼來了。”

“你!你為何要這樣負小姐!”一臉怨恨的小琴指著葉治質問道:“你知道這些年小姐為了你受了多少苦嗎!……”

“我,……”

麵對小琴發自靈魂的拷問,一切辯解都顯得那麼的無力和蒼白。

心如刀絞的炘兒翻下了衣帽,露出了那張毫無血色的絕美容顏,她強忍下內心的悲痛,對葉治深深一福,哽咽道:“葉,…奴家懇請葉大人,莫要再為難家父了。”

嗯?

幾個意思?

不是來敘舊情的?

葉治聽得一愣,不過神棍此時腦子即便再短路,也立馬從炘兒的請求中回過了味來。

原來如此!

老子還以為是自己帥的一匹,炘兒舊情難忘,終究忍不住偷跑出來相會的。

原來是秦檜這個老貨,黔驢技窮,想以女免禍!

滿以為是私定終生後花園的戲碼,卻不料女主是來給老爹當說客,甚至不惜“以身相許”。

憤怒,滿腔的憤怒迅速淹冇了葉治,他忍下內心的悲痛,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哈……兩位小姐,請,請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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