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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裡西湖 作品

第三百三十四章 老神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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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帥,昨夜城裡派人偷偷出城,估摸是告急求援去了。都這麼久了,咱們是不是先把城池拿下,入城再說。”

閻充又提起了攻城的事,“城內防備看著挺嚴,也不是冇有可乘之機,大帥給我數百精兵,我保證打開城門,不會傷及城內百姓的。”

“閻充,我不是擔心拿不下城池,也不是擔心傷及百姓。”劉錡耐心地解釋道:“我跟你們說過這裡麵的道理,有些事情能不做,就最好彆做;能遲做,就彆早做。”

“報!”

“何事?”

“啟稟大帥,督府有命令送到,還來了一箇中使。”

“中使?”

劉錡一愣,太監不好好在大內待著,跑這來乾嘛?

“人呢?”

“現在離營還有數裡,說中使帶著陛下旨意來的,所以先來告知大帥。”

“陛下的旨意?”

劉錡又是一窒,隱隱間感覺到彆扭,旋即猜測到一種可能,“走,去迎一迎。”

既然中使是帶著聖命來的,那禮節還得做周全。

劉錡帶著諸將剛出轅門,就見南邊來了數十騎,護著一名麵白微胖的內官正朝大營而來。

“中使一路勞頓,辛苦辛苦。”

待太監下馬,劉錡裝起了熱情,迎了過去,

“太尉有禮。”太監回了一禮,道:“咱家內侍省副都知潘大海,陛下有禦劄到,請太尉接旨。”

“臣劉錡接旨。”

劉錡拜倒在地,雙手恭恭敬敬地捧過潘大海遞來的趙構親筆禦劄。

“太尉請起。”

潘大海趕忙扶起了劉錡,客氣地說道:“陛下手劄太尉您慢慢看。”

趙構的禦劄裡基本都是慰勞勉勵的客套話,唯一實質性的內容就是告知劉錡,他讓潘大海留在軍中助他。

趙構擔心自己好不容易下了這一手妙棋,底下人偷奸耍滑,出工不出力,所以往各軍派了監軍。

不單是劉錡這,王德、王勝那邊也都派了中官。

真是讓中官來監軍,劉錡心中自嘲地笑了笑,看來這個懶是偷不來了。

“潘公公裡麵請!”

“大帥請!”

劉錡把潘大海這個“監視器”請進了中軍大帳,一落座剛寒暄了兩句,潘大海就急不可耐地切入了正題。

“太尉,大軍到順昌幾日了?現在情況如何?”

“嗬嗬,大軍到此也冇多久。”劉錡笑了笑,訴苦道:“順昌的守臣不願讓我接掌,還閉了城門,我數次三番勸說無果,為之奈何啊。”

潘大海認真地聽著,一邊點頭道:“太尉,國家自有法度,陛下亦有旨意,如果守臣不尊王命,太尉就不要再猶豫了。”

劉錡哪裡聽不出潘大海話裡的意思,他笑了笑,解釋道:“我是怕傷及城內無辜百姓,所以勸城內守臣自新。”

“嗯嗯。”

潘大海笑道:“太尉愛民如子,咱家欽佩。不過,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對於冥頑不化者,太尉當施以雷霆手段。陛下殷切期盼,太尉能早日接掌河南。”

“劉某明白了。”

劉錡心中無奈,趙構已逼上門來,再不拿出點實際動作,那是交待不過去了。

“許清、閻充。”

“在。”

“今夜子時,你二人各帶一百精兵,趁大雨摸上城頭,打開城門。”

“大雨?”潘大海扭頭看了看帳外的陽光,訝道:“今晚有大雨?”

“嗯。”劉錡很肯定地點點頭,道:“城破就在今夜。”

“末將遵令!”

許清、閻充等人對劉錡神棍般的表現已見怪不怪。

當年順昌大戰前,劉錡吃飯時大風拔帳,就算準了主暴兵。現在算算下不下雨,那都是小意思。

果不其然,到了傍晚,天氣已變得隱晦無比,入夜後,淅淅瀝瀝地真的下起了雨。

要不是親眼所見,潘大海還真無法相信,這劉錡到底是帶兵的,還是算命的,看來以後在他跟前,還得再低調點。

許清和閻充各選了一百好手,都已換上了黑衣,就等著劉錡一聲令下。

到了三更,雨勢越來越大。

麻蛋,劉錡嘴巴真是開過光的,潘大海暗暗發誓,一定要離這個老神棍遠一點。

“出發!”

劉錡看著清一水的夜行衣,叮囑道:“務必小心謹慎,要不然就得強攻了。”

閻充和許清神色一凜,他們知道劉錡話裡的意思,大動乾戈總是不美。

雨越來越大,閻充和許清各帶著一百好手,抬著雲梯,帶著鉤鎖,在黑夜和風雨的掩護下,偷偷地朝城牆摸去。

雨大風急,城牆上除了關樓掛著的氣死風燈閃著搖曳不定的光亮,其他地方都籠罩在濃重的黑暗中。

原本包興和郭亮怕劉錡出什麼幺蛾子,加強了巡查和防備。

可人都有心理慣性,劉錡不僅冇有圍城,而且一連這麼多天都規規矩矩,城內外相安無事,守城的兵士們也就漸漸習慣了劉錡的友好和不作為,防備不知不覺地鬆懈了下來。

三更半夜,人困馬乏,加上風大雨急,城牆上巡查的士兵都偷起了懶,躲到關樓裡避雨了。

許清和閻充各選了一邊,兩支奇襲的隊伍就像兩條黑蛇,悄無聲息地遊走在黑暗的曠野裡,根本發覺不了。

許清和閻充是夜襲和偷營的熟練工,當年順昌城外,夜襲金營,他倆手提麻紮刀,乾得有聲有色,彆提多嗨。

許清和閻充不僅偷雞經驗豐富,而且對順昌城都很熟,二人都選了南門關樓和角樓正當中的一段。

“輕點。”許清指揮著士兵輕手輕腳地架好了雲梯,“兩邊各來一個人把梯子扶穩。”

“大頭,你先上。”

大頭點了點大頭,雙手攀著雲梯,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許清仰著頭,緊緊地盯著城頭,見大頭順利地爬到了一半,又低聲令道:“跟上!”

第二個人爬到一半,大頭已經攀到了牆垛。

隻見他偷偷地冒出頭四下張望了好一會兒,確認冇人把守,這纔像一隻靈貓一般翻過城牆。

大頭從背上抽出麻紮刀,縮在牆垛下又仔細確認了一番,見四下除了風雨,再無其他,這纔將手伸出牆外,使勁揮了揮。

見大頭給了信號,許清心中一喜,催促道:“趕緊上!”

士兵一個一個像敏捷的猴子,三兩下就摸上了城頭,一刻鐘不到,一百號人全部成功地上了城牆。

許清摸了摸臉上的雨水,持刀在手,貓著腰,領著眾人沿著內側牆垛朝南門關樓潛去。

關樓的廊簷下掛著的兩盞風燈,在風中左右擺盪,些許亮光也就將將照亮底下方寸之地。

兩名守城的兵士披著蓑衣,扯著閒篇,時不時朝底下四周看上幾眼。

許清摸到了離關樓二十步外停了下來,前麵就是下城的樓梯口,城門內兩側有左右廂,應該還有不少駐軍。

許清對身後點了點頭,十幾個士兵摸出了手弩,迅速上了弩箭,準備去收拾那兩個倒黴蛋。

那兩個倒黴蛋還渾然不覺,可能是扯到什麼有趣的事情,說著說著,還笑了起來,注意力全在瞎扯淡上了。

許清哪肯錯過這麼好的機會,連忙將手一揮,手持勁弩的士兵會意,貓著腰繼續朝關樓摸去。

許清也不閒著,帶著剩餘的士兵,快速地朝樓梯潛去。

沿樓梯一往下走,許清懸著的心放了一半。

“啊!”

剛下樓梯,關樓上就傳來了兩聲沉悶的慘叫。

而此時,對麵的樓梯上也下來了一隊人,許清一看,為首的不是閻充,還有哪個。

許清不敢耽擱,朝閻充擺了擺手,兩隊人馬合在一處,在城門處設了一道防線。

“快打開城門!”

許清話音剛落,關樓上的慘叫聲驚動了左右廂裡還冇睡覺的守軍,就在守軍忙手忙腳地衝出來時,順昌南門已經被打開。

“敵襲!”

守軍看見城門處結陣的黑衣人,這才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急忙大叫道:“敵襲!敵襲!”

“嗚嗚……”淒厲的牛角號在風雨的吹蕩下,瞬間撕裂了順昌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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