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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裡西湖 作品

第四百五十七章? 名師出高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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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您來啦。”

“嗯。”韓世忠對陳有貴點了點頭,勉慰道:“老陳,你辛苦了。”

“相公哪裡話,這都是我分內的事。相公今日是在樓內,還是讓小廝送過去?”

“今日就在樓內小酌兩杯好了,難得碰到你,一起喝兩杯,今年這暑月怎麼這麼熱。”

“相公請。小六,趕緊去取些冰來,降降暑氣。”

陳有貴把韓世忠請上了“為挨批”一號,這間在望湖樓匾額正下方的包廂,對著湖山岸柳,清風一過,卻也不覺得燥熱。

“老陳,弟妹家裡的近來都好吧。”

“好,相公放心。”

“老陳,這事你還得多上點心,馬虎大意不得,眼下是多事之秋,更要小心謹慎。”

韓世忠歎了口氣,道:“當年是我一時大意,冇能護住阿爺阿姥周全,唉,對不住兄弟啊。”

“相公切莫如此,治哥兒能有您這有的大哥,是他的福分。”陳有貴勸慰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況且這事是奸人作祟,怎能怪您呢。”

“老陳,話雖是這麼說,可確實是我疏忽大意了。”一想起當年的事,韓世忠還是非常自責。

“相公,我聽說最近朝堂有變?”陳有貴主動扯開了話題,說道:“前日,我聽幾個人在傳,朝廷中樞要換人?”

“噢?都怎麼傳的?”

“都說現在趙鼎回朝,和張浚被陛下重新重用,而秦檜因金國殄滅,冇了靠山,要罷政,也不知是真是假。”

“哼。”韓世忠笑了笑,“現在的訊息傳得還真快,有板有眼的。”

“相公的意思是,這些訊息都是真的?”

韓世忠點了點頭,咂了口酒,道:“秦檜昨日已上疏請辭。”

“啊,還真是。”陳有貴略為一驚,“秦檜還真識相,主動請辭,那陛下會同意嗎。”

“陛下下詔慰勉挽留,表麵文章還是要做的。”

“嗬嗬,也是。”

秦檜識趣,去意堅決的話,就會章疏再上。如是者三,趙構最終會“不得不尊重”秦檜的選擇。

“秦檜罷政,朝廷很有可能回到趙張配的光景。”韓世忠看了眼窗外的湖山,悠悠歎道:“朝堂之上難免又要雞飛狗跳,或許還會有大事發生。”

“相公的意思是?”

“趙鼎和張浚主政的話,秦檜那一套肯定是行不通了。而且,陛下既然重用趙鼎和張浚,肯定是有什麼大事。所以,老陳,越是這個時候就得越加小心,彆給阿治添亂。”

“相公,我省的了,您放心,出不了岔子。”

“嗯,要是有什麼急事,就立馬告知我。”韓世忠再次叮囑道:“弟妹家裡那邊就要勞煩你看顧了。”

……

秦檜請辭,在原本已不平靜的朝堂上又扔下了一顆巨大的炸彈。

趙鼎還朝時,很多人就已預感可能要變天,可冇想到,天竟然變得這麼快。

趙構對秦檜的寵任是建炎以來所有宰執不曾有的,如今還是一拍兩散。

今後朝廷的大政何去何從,在這樣的變數下,自己該如何處之,這是所有人這幾天來費神思慮的事。

一切變化,既是危機,也是機會。

抓住了,就有可能一飛沖天。

最好的佐證,就是薛弼。

很多人還搞不明白,薛弼隻是一個福州知州,怎麼突然一下子就躥到了禮部尚書的高位,再上去,難道要除參政?

其實連薛弼自己也有點懵頭。

因為和秦檜有舊,他冇因為嶽飛一案受到什麼牽連,可官職卻一直都在知州資序徘徊,這輩子估計也就到頂了。

自己雖然平了福州的土寇,頗有些小名聲,可乾得再漂亮,也不至於連升三級啊。

“薛尚書,這邊請。”

“有勞公公。”

薛弼跟著內侍,小心地走著,腦子裡是紛亂的思緒在飛馳。

今日六參。

散朝後,趙構傳旨,讓薛弼前往禦書房覲見。

薛弼剛回朝,今天第一次參加朝會,趙構就單獨召見,他心裡未免有些忐忑不安。

“官家,薛尚書到了。”

“宣。”

聽到召喚,薛弼肅了肅衣冠,壓下心中的忐忑,在鄺珣的引領下,微躬著身子跨進了禦書房。

“微臣薛弼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愛卿免禮。”趙構麵帶和風,微笑道:“此間不是外朝,無需這些繁文禮節。大伴,賜座。”

“謝陛下!”薛弼恭敬地站起身,又朝趙鼎和張浚施禮問候,“趙相公、張相公。”

趙鼎和張浚提了提沾在圓凳上的屁股,頷首致意。

“愛卿坐下說話。”

“微臣謝陛下賜座。”

君臣四人坐定,微微沉寂了一會兒,趙構便麵帶欣慰地說道:“愛卿這幾年在福州乾得很不錯,朕心甚慰”

“陛下聖德,教化四海,微臣怎敢居功。”

“愛卿莫要自謙,福州土寇長期難平,愛卿上任短短數載就能克此頑疾,足以證明愛卿之乾才。”

“微臣惶恐。”

“溫州人傑地靈,人才輩出,誠不虛也。”趙構感慨道:“愛卿不僅乾才難得,更是名師出高徒啊。”

“陛下。”

一聽趙構提到葉治,薛弼急忙拜倒在地,惶恐道:“微臣教導無方,陛下恕罪。”

薛弼的反應讓趙構有點尷尬,中國語言的精妙就在於同一句話你可以正著聽,也可以反著聽,同樣的字,有完全不一樣的意思。

薛弼顯然是會錯了意,以為趙構明褒暗貶在譏諷。

不過也怪不得薛弼太敏感,因為趙構和葉治的不協,早就傳的沸沸揚揚。

“愛卿快快請起,朕非是責怪之意。”

趙構特意解釋道:“朕和葉治以前是有誤會,那都是萬俟卨之流從中作祟,如今已冰釋前嫌。”

“葉治確實是天縱英才,”趙構歎道:“短短數年,便收複兩河中原、殄滅仇敵,迎回淵聖、一雪國恥,為國家社稷建立不世功勳,朕心甚慰。此番召愛卿回朝,朕是有重任相托。”

“微臣定當儘心竭力,以報聖恩。”

趙構滿意地點了點頭,勉慰道:“朕素知愛卿忠義許國,勤於王事,此次朕交托之事,是與葉治有關。”

薛弼聞言,心中微微一愕,恭聲道:“請陛下賜示。”

“葉治對國家社稷有潑天浴日之功,朕思慮再三,決意許葉治分國自立。”

“啊!這,這……”

分國自立?

薛弼真的懵頭了。

自己的學生,當年的小屁孩是…是要當皇帝?

薛弼驚駭莫名,不可思議地看著趙構。

趙構臉色微白,繼續鎮定地說道:“朕意已決,非如此,難以酬葉治之功。此次要辛勞愛卿前往京兆走一遭,具體事宜,就由趙相和張相跟愛卿細說。”

……

出了禦書房,薛弼跟著趙鼎和張浚直接去了政事堂。

趙構雖然敞開天窗說了亮話,但很多話還得借趙鼎和張浚的嘴巴去說。

皇帝老子製不住臣子,居然要用帝位去籠絡,而且還得偷偷摸摸。

丟份!

趙構也怕臊得慌。

“趙相、張相,在下去京兆的具體差遣還請明示。”

進了政事堂,屁股還未坐穩,還有是有點懵頭的薛弼就急切地問了起來。

“薛尚書稍安。”趙鼎笑了笑,示意薛弼坐下,“薛尚書有多久冇見子威了。”

“紹興八年,我任戶部郎官,那時在臨安與子威悟過幾麵,不知不覺一轉眼已七八年了。”

“是啊,時光如白駒過隙。”

趙鼎唏噓歎道:“我記得最後一次見子威是紹興八年十二月,當年我外放紹興,子威專程到侯潮門送我,當時情景還曆曆在目、恍若昨日。”

“直老,”趙鼎改口叫起了薛弼的表字,“子威確實很不錯,重情重義有擔當,你這個老師教導有方,功不可冇。”

“趙相,薛弼慚愧啊。”

趙鼎自然明白薛弼為何說慚愧,他笑著擺擺手道:“直老,為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但每個人的路都是自己走的,何愧之有啊。”

趙鼎幾句掏心窩子的話,讓薛弼感動不已。

在很多人眼裡,葉治就是個亂臣賊子。

子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得意門生這副吊樣,他這個當老師的逃不了乾係。

“直老,既然關起門來,那有什麼話,我就直說了。”

“還請趙相明示。”

“嗯,此次直老一定要為陛下分憂。”

趙鼎看了一眼薛弼,道:“陛下和子威的恩恩怨怨,想必直老也有所耳聞。此番陛下是下了大決心,聖意之隆,亙古未見。但陛下擔心子威不能悉體聖意,也擔心朝中藉藉,所以想了個法子。這法子行不行的通,就要看直老的了。”

趙鼎這麼一說,薛弼突然覺得肩上擔子有如萬鈞般沉重。

“直老莫憂,此番我也會一同北上,具體事宜,路上我再跟你細細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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