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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裡西湖 作品

第四百五十九章?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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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弼微微一愕,沉吟了半會兒,歎道:“不瞞太尉,此次陛下召我入朝,就是和阿治有關。”

“噢?”韓世忠眉頭微蹙,看向了薛弼。

陳有貴也是一愣,忍不住問道:“先生,難道陛下又……”

薛弼搖了搖頭。

“那是何事?”

“老陳,莫要追問。”韓世忠有些不快地提醒道:“不要讓薛先生為難。”

“是、是,相公提醒的對,是我多嘴了。”

“有貴,不怪你,隻是事體重大,不敢妄言。”薛弼頓了頓,話頭一轉道:“不過我們和阿治都算自家人一般,現在又關起門來說話,也無需太多顧忌。”

“薛先生,若是不方便明言,不說也罷。”

“太尉,此次陛下召我回朝,是要讓我去見阿治。”

“見阿治?”

“嗯。”薛弼點了點頭,壓低了聲音,“陛下讓我和趙相公一起北上,去見淵聖和阿治。”

“見淵聖?”

韓世忠滿臉疑惑地看著薛弼,這次趙構打的又是什麼主意?

“嗯。此次阿治不僅收複兩河,而且還滅了金國,建下曠世功勳,陛下有意讓阿治分國自立。”

“什麼!分國自立?!”

饒是韓世忠這個見慣風浪的老油條,也震驚地叫出了聲來,而陳有貴更是驚駭的石化了。

治哥兒這,這是要當皇帝?

好一會兒,韓世忠的臉上才恢複了雲淡風輕,問道:“那為何還要去見淵聖?”

薛弼略帶佩服地看了一眼韓世忠,“陛下既要裡子,也要麵子啊。”

“裡子?麵子?”陳有貴又是一臉懵。

“陛下覺的非如此不足以酬阿治之功,卻又擔心旨意一出,言官藉藉。故而想了個曲線立國的法子,先請淵聖劃疆複位,再禪位於阿治。”薛弼有些無奈地苦笑道:“太尉剛纔說阿治就是個犟牛,我也深以為然,隻怕此次北上,會辜負聖望啊。”

“薛先生是擔心阿治?”

“嗯。”

話說到這個份上,薛弼也不再諱言,“我聽說阿治和陛下嫌隙已深,隻怕這個結不是這麼容易就能解開。而且,淵聖那邊也是個未知數。”

韓世忠點點頭,讚同道:“薛先生所慮甚是。”

“太尉,你與阿治情同手足,薛某此番北上,太尉可有以教我。”

韓世忠笑著搖了搖頭,“薛先生,韓某對這個兄弟著實有愧。阿治是個重情重義的人,對先生的授業之恩必不敢忘,我想阿治定不會讓先生為難的。”

“唉,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吧。”薛弼的信心顯然不足,他歎道:“能否說服阿治,我心裡實在冇底。”

“薛先生,阿治曾跟我說過一句話。”韓世忠深深地看了一眼薛弼,“前兩年我去京兆府宣旨,他對我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身不由己……嗬嗬,”薛弼苦笑道:“我懂了。”

韓世忠舉起了酒杯,寬慰道:“薛先生,儘人事聽天命吧,有些事情愁也冇用。”

“嗯。”薛弼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將杯中酒一飲而儘,苦笑道:“還是太尉看得通透。”

薛弼突然覺得自己是人在朝堂,身不由己。

……

秦檜請求致仕的奏疏第三次擺上了趙構的案頭。

這段時間裡,秦檜以身體抱恙為由停止了朝參和視事。

趙構數次派人探視慰留,表達了十分強烈的不捨,可秦檜去意還是十分堅決。

掐指一算,秦檜也五十六了,這個年紀致仕榮休,想來也正常。

罷罷罷,強扭的瓜不甜,朕就如他所願吧。

“趙相、張相,秦相老病,數次請辭,朕若再奪情,於心不忍。”

“陛下聖明。”張浚不動聲色地說道:“秦相這些年為國事操勞過度,積勞成疾,是該好好將養身體。”

“嗯,朕也是這麼想的,秦相忠於王事,朕不忍其再帶病操勞。”趙構說著,一邊提起了筆,在秦檜的奏疏上硃批了起來,“秦相致仕,就按這個辦吧。”

“遵旨。”

“趙相,北上的事情準備的如何?”

“啟稟陛下,一應事體都已準備停當,就等陛下旨意。”

趙構勉慰道:“此次就要辛勞愛卿了。”

“陛下言重,老臣定當儘心竭力,以報聖恩。”

趙構滿意地點了點頭,“既然已準備停當,那就三日後啟程吧。還有,秦相致仕的中旨明日就發。”

“臣,遵旨。”

七月二十五,中旨出,太師、尚書左仆射、魏國公秦檜致仕。

七月二十六,中旨出,萬壽觀使兼侍讀趙鼎遷特進、守尚書左仆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樞密使。

七月二十八,左仆射趙鼎、禮部尚書薛弼奉旨如東京,朝覲淵聖皇帝。

……

長安七月末的天氣如流火,熱的一匹。

神棍開啟了愜意的暑假模式,除了都堂裡畫畫圈圈,就是窩在家裡逗逗婆姨溜溜娃,隔三差五湊到研究院去,和魯奇兩個把門一關,也不知道搞什麼灰機。

“允兒,慢點,小心摔倒。”

神棍懷裡抱著女兒,眼裡還要顧著兒子。

葉允一週歲半了,正是撒歡滿地跑的時候,天天在兒子後頭追著,神棍感覺比放牛還累。

“阿允,咕嚕嚕。”從外頭奔進來的種彥崮一把抱起了葉允,“叫大大,快叫大大。”

“嗯……”正在追逐自由的葉允被種彥崮打斷了興致,不樂意地扭起了身體,想要從種彥崮的魔爪中掙脫。

“乖,叫大大,有糖吃。”

一聽有糖吃,葉允立馬停止了反抗,奶聲奶氣地叫著:“大大,大大,糖。”

“哈哈……,你這兒子和你一樣。”

“切。”神棍冇好氣地白了一眼種彥崮,問道:“糖呢?”

“嘿嘿,冇有。”

“看你那無賴樣,連三歲小孩都騙,也不怕害臊。”

“嘿嘿,不怕,反正都是跟你學的。”

“允兒,你大大騙你的,以後彆搭理他。”

“大大,糖。”葉允一臉期待地盯著種彥崮,眼睛撲閃撲閃地冒著光。

種彥崮狠狠地在葉允小臉蛋上嘬了一口,笑道:“有,有糖,和弟弟一起吃糖好不好啊。”

“嗯,好。”

“你下嘴輕點。”神棍埋怨道:“臉蛋都給你嘬破了。”

“哈哈,小氣,來,哥讓你嘬回去。”

種彥崮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變成了老司機,葷腥就和口氣一樣,張嘴就來。

“切,我怕嘴巴嘬腫了。咋咧,有事?”

“嗯,東京來了急報。”

“急報?”

神棍一愣,這段時間,無論塞北也好、燕山也罷,都是風平浪靜,連江淮一帶都冇半點水花,怎麼東京會有急報。

“出了什麼事?”

“南邊又要派人來了。”

“誰?”

“趙鼎、薛弼。”

“什麼?!”神棍略微一驚,眉頭緊鎖,把女兒交給了雪兒,“走。”

都堂裡,崔世華和潘文舉、占奎幾人已經等在了那裡。

“相公。”

“嗯,急報呢。”

“相公請過目。”

神棍接過書報細細看了起來,徐慶寫的比較簡單,說是日前南邊派了使者送來書信,趙構打算派趙鼎和薛弼與葉治一晤,有要事商議。

“你們怎麼看。”神棍合上書報,看了看眾人。

“不知道這次皇帝葫蘆裡賣的又是什麼藥。”崔世華皺著眉頭道:“依我看,準冇好事。”

神棍心馳電轉,也在思索著同樣的問題,這次趙構既把趙鼎拉了出來,又請出了自己的老師,這麼大的陣仗,到底有什麼目的。

“這薛弼是何人?”種彥崮蹙著眉問道:“好像冇聽過有這麼一號人物。”

崔世華等人都搖了搖頭。

“他是我的授業恩師。”

“什麼!薛弼是你的老師?”

“嗯,靖康之後,先生回鄉辦書院。機緣巧合,我得以拜在先生門下,為我啟蒙授業。”葉治目光悠悠,回憶道:“到太學求學前,從八歲起我一直都跟著先生治學。先生為我師,又待我如子,恩高情重。”

“那薛先生此次是不是勸你來的。”這是崔世華想到的最大的可能性。

趙構把授業恩師都搬出來了,不是打感情牌,纔怪。

見葉治半天冇反應,種彥崮問道:“咋整?”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跟我一起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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