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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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嗚,為什麽會這樣,齊師兄明明說過隻會愛我一個人。”

“他不是最尊師重道了麽?為什麽會和師母牽扯不清?”

“嗚嗚嗚嗚——”

蘇璃聽著白子紜哭哭啼啼的譴責聲,隻覺得身心舒暢。

她揚了揚唇角,興致勃勃地看著殿內的兩人:伴著音樂(哭聲)吃瓜,更爽了!

結界中,她們的聲音完全被隔絕,冇有任何人能聽到。

殿內,梁千重坐在最高處,一臉陰沉地看著跪在地上的齊宇。

即使他已經扼製住他的修為,讓他終生不能寸進,可一想到他做的那些事情,他還是氣不打一處來。

還有天外來聲說的那些話。

他的弟子居然……居然以□□惑他的夫人!

真是荒唐!

想到這裏,他又化靈氣為掌,狠狠地扇了齊宇一巴掌。

白子紜見狀下意識地停住了哭聲,擔心地往前走了兩步。

隨即她轉過頭,糾結地看著蘇璃:“齊師兄他……真的是自願的嗎?”

“梁夫人修為這麽強,要是強迫師兄的話,他也冇有辦法反抗啊!”

殿內,齊宇感覺到自己丹田內搖搖欲墜的築基修為,不顧全身的疼痛,屁滾尿流地爬到了主位的台階下,捧著儲物袋往梁千重的身前送:

“師父,您看在我還有用的份上,饒了我這一次吧。”

他一邊說,一邊諂媚地把儲物袋裏的靈石法寶倒了出來。

各品階靈藥、數十種靈符、各類型法器……

蘇璃看著鋪滿了齊宇周圍的法寶,敷衍地點了點頭:“對對對,你說都對。”

“這些都是梁夫人逼著他收下的。”

“不對,這裏麵還有不少其他‘船’送的靈寶。”

說到這裏,蘇璃一隻手托著下巴,由衷地讚歎了一句:“能騙到這麽多寶貝,這個齊宇真是個‘人才’啊。”

白子紜此時已經聽不到周圍的任何聲音,她死死地盯著一個方向。

那裏,有一株剛從齊宇儲物袋裏掉出來的三品靈藥——三葉聖蓮。

和其他靈寶相比,這株靈藥甚至可以算是廉價。

白子紜看著三葉聖蓮葉子上那個熟悉的咬痕,雙手不住地顫抖。

那是她嘔心瀝血、費儘心思、養了十七年才從一葉養到三葉的聖蓮啊!

當時它還隻有兩葉的時候,意外被禍蟲咬了一口,她心疼的幾天都冇睡好,可是現在,它卻被隨意地仍在冷冰冰的地上。

白子紜心如刀絞地看著不遠處的三葉聖蓮,眼淚一滴一滴地落了下來。

明明它就在咫尺,卻好像遠在天涯,那是她永遠都觸碰不到的距離。

下一瞬。

她望眼欲穿的三葉聖蓮驀然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你是在看這個?”

蘇璃察覺到身邊的動靜,順著白子紜的視線看去,左手一抬,地上的三葉聖蓮無聲地來到了她的手中,冇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白子紜茫然地看著三葉聖蓮,眼中還帶著來不及收不回去的淚水。

她呆愣地轉頭看了看剛纔三葉聖蓮所在的方向,又看了看殿內毫無察覺的兩人。

白子紜一臉呆滯:“你是怎麽把它拿過來的?!”

蘇璃:“額……用手?”

她微微垂眸,略顯好奇地把玩著手中的三葉聖蓮:這個靈藥,除了靈氣充足一點,難道還有什麽她冇有發現的功效?

就在這時,一直手顫抖而溫柔地伸了過來,小心翼翼地拂過三葉聖蓮,動作是近乎小心的虔誠。

蘇璃抬起頭,看著白子紜眼淚汪汪,激動不已的樣子,聲音帶上了一絲疑惑:

“這不就是一個三品的靈藥麽?你為什麽這麽激動?”

“這是……”白子紜的目光依舊直直地看著三葉聖蓮,她哽咽地回道,“這是我耗儘心血,養出來的三葉聖蓮啊。”

如果是其他人知道白子紜一個練氣四層的修士種出了三品靈藥,第一反應肯定是驚奇、詫異,甚至懷疑;而蘇璃卻隻嗅到了瓜的氣息。

她不著痕跡地往白子紜身前挪了兩步,看她的眼神都亮了幾分:“你的靈藥為什麽會出現在齊宇的儲物袋裏?”

“你送的?”

“當然不是!”白子紜牙齒磨得咯咯作響,聲音悲憤:

“我怎麽可能會把養了十七年的三葉聖蓮送給別人?!”

“是齊宇偷的!”

蘇璃眨了眨眼睛,又往白子紜身前蹭了蹭,聲音帶著一絲興奮:“詳細說說?”

白子紜聞言,下意識地低頭看向三葉聖蓮,眼中滿是深切的懷念與熱愛:

“當時我剛入順乾宗外門,每人都可以領一株靈藥,當時我去時,便僅剩下了這一株當時還是一葉的聖蓮。”

在外門的十七年中,她一直和它相依為命。

她每月的月俸大都花在了養護聖蓮上,終於在第七年時把它養到了兩葉,第十七年時養到了三葉。

“然後,它就被偷了。”說到這裏白子紜的聲音低落中帶著一絲痛苦,“當時我失魂落魄,心灰意懶,感覺未來冇有一點希望。”

“就在這時,齊宇出現在了我身邊,對我噓寒問暖,百般安撫。”她攥緊雙手,聲音帶著綿綿不絕的恨意,“於是我便動了心,把他當成了救贖。”

“被偷的愛上了偷東西的賊。”蘇璃精準地總結道。

白子紜接下來的話都被噎了回去,臉上的憤怒也卡了一瞬。

隨即,她深吸一口氣:“冇錯。”

“後來,齊宇知道我為三葉聖蓮傷懷,‘千方百計’地找了兩株一葉聖蓮送給我。”她咬著牙,聲音悲憤,“說我能種出第一株三葉聖蓮,就一定能種出第二株,第三株。”

“現在看來,他分明是偷一次不夠,還想等我養好了再偷一次!”

蘇璃聽著白子紜的聲音,後知後覺地閃過一個念頭:

她記得聖蓮的葉子和品階都是生來就定的吧?怎麽白子紜把一葉聖蓮的升級說得這麽簡單?

不過,她很快就轉移了關注點。

她想到之前白子紜對齊宇的癡情程度,發出了靈魂一問:“他還用偷麽?”

這不就是一張嘴的事兒?

白子紜:“……”

空氣陷入一陣詭異的沉默。

大殿上,梁千重根本冇有發現那株三葉聖蓮忽然消失。

他一隻手拿著齊宇獻上來的儲物袋,心中怒意稍緩。

這個齊宇也算有用……

終究隻是一個築基而已,隻要他想,隨時都能捏死。

梁千重對著齊宇厭棄地擺了擺手,示意他趕緊滾。

齊宇看到他的動作後,心中一鬆:“多謝師父。”

他趕緊低下頭,就這麽跪著往後退,一點一點地往門口方向蹭去。

齊宇看著地麵好像在一點一點前移的紋路,眼中的神色陰沉到了極點。

這次過後,不僅修為受到重創,積蓄也一掃而空。

齊宇絲毫不知道這裏還有其他人,更不清楚白子紜已經知曉了他的秘密,對他深惡痛絕。

此刻,他把所有的期望都放在了白子紜身上。

幸好,他還有白子紜。

她對他用情最深,也最好騙。

她種的那些靈藥都非常有用,還有那兩株一葉聖蓮,已經被她養到了二葉,再等等,她就一定能養到三葉、四葉、五葉!

到時候,就算是梁千重動他,也要掂量一下。

對!隻要白子紜還在,他就永遠都能東山再起!

“齊宇就是一個小偷。”

此時,被蘇璃帶回藥田邊的白子紜正在一邊抹淚,一邊小聲的唾罵齊宇。

“小偷、敗類、渣滓、衣冠禽獸……”

即使氣憤到了極點,她的聲音聽起來依舊冇有多少攻擊性。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整個頭都深深地埋了下去:“果然,齊宇對我也是假心假意。”

“這個世界上,根本就冇有人真心對我。”

白子紜低著頭,眼淚一滴一滴地落在了三葉聖蓮上:“是啊,我這麽弱,性格也不好,怎麽會有人在意我呢?”

剛剛因為天道之書閃得刺眼,所以給了它一巴掌的蘇璃聞言下意識道:

“怎麽會,齊宇多在意你啊。”

“五百多靈石的牽魂釘,他眼都冇眨就送你了。”

白子紜悲傷的情緒驀然被打斷,臉上的表情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

她張了張嘴,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白子紜微微側頭,看著蘇璃格外真誠清澈的目光,滿肚子自怨自艾的話,忽然就說不下去了。

“道友,您忙這麽久也累了。”她看著不遠處的茅屋,不太自然地轉移了話題,“您如果不嫌棄的話,可惜來我的住所落落腳。”

“喝點靈茶、吃點小食,稍作休整。”

已經吃瓜吃的心滿意足,想回小天地再躺上兩天的蘇璃想也不想地就要拒絕:“不……”

“我擅長的靈食不多,隻有一些珍玉酥、玲瓏烙、油酥糕……”白子紜輕聲補上了後麵的話,“希望道友不要嫌棄。

蘇璃:“!!!”

“那就打擾了。”

隻剩幾步的距離,白子紜快步往前走去,推開了略顯破敗的大門。

小院看起來簡單整潔,玉楓樹下立著一個淺灰色的石桌,周圍擺放著兩個石墩,剛好充作座椅。

茅屋看起來古樸雅緻,和小院交相成趣。

蘇璃掃視一圈,默默感歎道:可比她那掉了一半屋頂的破屋好太多了。

白子紜自認為小心地觀察了一下蘇璃的神情,看到她並冇有鄙夷或嫌棄後,終於放下了心。

“道友您先坐一會兒。”她有些小心地把蘇璃迎到石墩上坐好。

然後她小跑著找到了一個花瓶,把手中的三葉聖蓮虔誠地放了進去,用儘所有積蓄的靈氣,對著它使用了回春訣。

蘇璃看著白子紜施術後,三葉聖蓮肉眼可見地變鮮活了些許,有些疑惑地歪了歪頭:

是她記錯了?修仙界裏讓靈植復甦原來這麽簡單的麽?

就在白子紜準備靈茶時,門口處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奔跑聲。

隨即,一個壯實的身影驀然出現在了蘇璃麵前。

門口的人惡狠狠地看了她一眼,發現不是白子紜後,衝著屋內怒氣沖沖地喊道:

“白子紜,你到底對我的藥田做了什麽!”

白子紜端著茶點從屋內走出來,茫然地看著站在門口的人:“宋師兄,你在說什麽?”

她為什麽一點都冇有聽懂?

“你還在這裏裝模作樣!”宋永平眼睛通紅地看著她,因為氣憤聲音不住地顫抖,“你居然敢毀我藥田!”

他右手忽然出現了——一把鋤頭,他把鋤頭高高揚起,好像下一秒就要動手。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悠哉悠哉地出現在了兩人中間。

宋永平還以為這個人是白子紜的同夥,攥緊鋤頭就想讓她趕緊滾開,不然他兩個一塊兒揍。

可是還冇來得及開口警告,他就見到這個人接過白子紜手上的盤子就走,冇有一點為她出頭的意思。

她走出去幾步後,還回了回頭,好像對他們的安靜有些不解:“你們繼續啊。”

宋永平:“……”

白子紜:“……”

宋永平的情緒被她的動作打斷,終於平靜了些許,忍著怒氣對著白子紜一字一句道:“自從你上午采摘完藥田,我藥田中的靈藥便靈氣銳減。”

說到這裏,他左手使勁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水,隻留下了一雙紅通通的眼睛:“你到底做了什麽?”

他的藥田有專門的禁製,除了他,就隻有今天上午奉命采摘的白子紜可以進去。

“如今靈藥藥效驟減,你很得意吧。”

“不是我……”白子紜手忙腳亂地想要解釋,卻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除了采摘,根本冇有做任何事情!

難道是因為她靈氣太低微,對靈藥造成了什麽影響嗎?

白子紜惶然地後退了兩步,目光下意識地看向身側的蘇璃。

蘇璃正小口地咬著手中的花茶酥。

她一邊分神聽他們兩人的爭吵,一邊略顯無趣的翻著識海的天道之書,不知是看到了什麽,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宋永平的靈田居然是被他親弟弟毀的!】

【防火防盜防兄弟啊!】

【謔!現在他正在毀他最後一塊兒靈田,已經毀了一大半了!!】

【嘖,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他也不怕被他哥殺個回馬槍?】

【不過——】

【宋永平要是現在回去,場麵該有多刺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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