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稚子初習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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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修仙便可得長生嗎？”稚童明亮的大眼睛眨了眨，望著眼前穿著青色道袍的中年道人。小幾置內，油燈昏黃，幾卷經書疊在一塊，瞧去，那書頁是久經風霜，常被翻閱，已然微微蜷了。那男子方臉濃眉，太陽穴略微鼓起，不是他陳瑞澤還能是誰。運一口真氣，日月環行，黃道天竅，煉精化，略一睜眼，那眼神光燦燦似要溢位。陳瑞澤看著眼前套著白色小衫，臉上尚有些嬰兒肥的男童，卻是一下陷入了回憶。當年得了仙師授法，自覺陳村人多眼雜，身處其中修行多有不便，便辭了陳村諸人遠遁青雲湖南深山去了。深山老林人煙稀少，靈氣充裕，對運氣修行速率大有裨益。恰於林中深處覓得一破舊小觀，探得無人，便準備於此隱居修行，早日築基。可誰曾想，居然有個繈褓嬰兒被棄在道觀外角，濕漉的眼角沾著幾根睫毛，竟就在此沉沉睡著。陳瑞澤伸手撫了撫幼嬰的嫩臉，看著他張張合合的嘟嘟小嘴，心中升騰起一股同病相憐之感。既被丟棄在此，那多半是山林外窮苦人家的棄嬰了，便是抱了孩子去尋多半也無甚用處。別無他法，亦是心發善意，便攜他一同在這觀度日。時日一長，感情也是漸漸深了，待他記事便給他取了“陳逸軒”一名。修行伊始，陳瑞澤覺得多則數月，少則幾周，他便可以叩開道門。他是個能吃苦的，一路苦修，煉氣圓滿築基成功大概也隻是時間問題。可誰知，這修仙路上的第一道門檻“叩開道門”，也就是“道門期”卻足足讓他駐足兩年，兩年零八月他才叩開自己沉重的求道之門，邁入煉氣期。陳瑞澤輕搖了搖頭。他心下清楚，自己資質平凡，且三十五歲纔開始修行，沾染紅塵較多，道心龐雜，修行事倍功半。可自己終究是被仙人選中的，庸庸碌碌如何成事，不服氣地接連閉門苦修，四十歲時修行至煉氣六層，可餘下幾年，他的修為卻停滯不前，難以精進一絲一毫。“一晃已是八年了。”陳瑞澤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如今自己已是四十有三。逸軒八歲，那股聰穎勁頭兒，是他從前在其他孩童身上冇有見過的，更是時常語出驚人。見他如此，陳瑞澤心中便起了傳授他修行之法的想法，可回想起仙師曾告誡自己要謹慎收徒，擔心仙師怪罪，遲遲冇有下定決心。今早清晨，陳瑞澤像往常一般前往青雲湖一支流小河取水，歸來之時，竟見得逸軒與三五赤狐在林中待在一起。心下驚詫，又擔心逸軒遇到危險，手掌一翻，靈氣湧入掌心匯聚成威芒，隻待出手救人。剛想出手掀開那幾個赤色狐狸，卻發現逸軒與它們不過在結伴玩耍，又趕緊揮了揮手將招式散去，匿於一粗壯樹乾之後。男孩心思純淨，那幾隻狐狸也是小狐幼崽，雙方玩耍相處得倒是異常融洽。卻見逸軒忽地一屁股坐在地上，盤著膝，搖晃起腦袋，竟是仿著他平常在觀中修行的模樣，誦著那幾本世俗經書中的內容。那些小狐也是有樣學樣，成了精怪般搖搖晃晃嗷嗷叫喚，真真神異非常。陳瑞澤看得是瞠目結舌，在粗壯樹後微揚眉驚豔。若讓那凡俗之人見了，多半又要傳出一條山野趣聞。陳瑞澤連連感慨，心的震撼難以用語言描述，當下就決定要傳授那《真基羽化訣》給逸軒。“以後逸軒的前程怕是不可限量，我做師傅的當用心培養保護纔是。”如此想著，隨手打了道靈氣傳聲給逸軒，陳瑞澤便施施然回了道觀，在那小幾旁開始靜坐運氣。靈氣行了幾周天，紅芒在身上悄然浮現。不一會，便聽見“哢噠”一聲，逸軒已是關上門，進了觀。陳逸軒急步走到他的身前。“師傅，你要教我修仙長生之法嗎！”水汪汪的大眼睛閃爍著期待的光芒，陳逸軒口中趕趟般蹦出一個又一個字，問題也是一個接著一個。“師傅，修仙便可得長生嗎？”“師傅，你醒醒......”清脆悅耳的聲音傳入陳瑞澤耳中，他睜開眼，淡淡笑著瞧著眼前這個快要把臉貼上來的稚童。陳瑞澤伸出手捏了捏逸軒的臉，心中想著法訣中的內容，沉吟片刻後他開口：“修仙求真，本就是逆水行舟之事。世俗中人若無福緣，往往六七十便壽終正寢。若如你師傅我這般成功叩開道門，抱元守一，凝神吐納，往身體渡了真氣，剔除體內汙垢，往往能達到一百之壽。”一句話說完，陳瑞澤稍頓了頓，便繼續開口說道：“後麵的境界甚是遙......”。可看著陳逸軒眼愈來愈盛的光芒，他卻是硬生生把這句話吞了回去，改口道：“後麵的境界攀登起來極其困難，若是刻苦修行，真氣沉田，築成仙基，這築基期便可壽二百。仙基凝實，溝通神通，若是有幸於體內化一神通府邸，達到紫府境界，壽元便能達到五百之數了。”“再往後的金丹，元嬰分別壽一千和五千，都是仙門大派的老祖人物。至於那道仙，以及再往上的真君，怕是皆不死不滅，與天同壽了，輕易不出手，一旦出手便改天換日，翻江倒海。”陳瑞澤說的自己也是心嚮往之，再看逸軒，竟已是搖搖晃晃，癡迷其中了。他本就在講演過程添了幾絲靈力，刻意構造出那種玄而又玄的氛圍，無怪乎陳逸軒深深地沉浸其中。“逸軒！”陳瑞澤喚著，暗暗使了些靈力。聲音似是很輕，但在稚童耳中炸響。陳宇凡立刻清醒過來，瞧著眼前他其實早已視之如父的青袍道人，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師傅，請傳授我修仙之法吧！”“好...好...逸軒，盤膝坐好，你且聽著，此法名為《真基羽化訣》！”連說了數聲好，陳瑞澤慢慢斂起笑容，正襟危坐著閉目誦起經文：“罡氣作引，陰元和之；靈元丸成，渡氣助修；靈丸成於玄機之隙，降於丹田心絡，叩門煉氣，止肺腑之息，掐指默唸：一張一弛，體神兼修，氣行寶竅，正心立德，奉行心神，以正吾法......”陳逸軒盤膝端正坐著，聽著師傅口中真言，自己也一字一字在口中默默複述著，竟是從最基礎的煉氣口訣一路默唸到了勾連紫府煉化神通的法門。“此法從道門煉氣開始一路直達紫府，逸軒，你可曾記下。”“弟子記下了！”“忘言則氣不散，守一則神不出。逸軒，且盤膝降心！”陳瑞澤頷首，出言指點，稚童動作迅捷，立刻便擺好姿勢，端正盤坐。“一身上下，乾坤八卦，五行四象，聚會之處。吾輩修行，呼則龍吟雲起，吸則虎嘯風生。”“一闔一辟，心意不動，任真息往來，綿綿若存。”陳瑞澤踱步在逸軒身旁劃著小圈，見逸軒鼻翼張合，便知他已是進了狀態：“天地未判之先，一點靈光既成，且抓住一閃靈機，吸陰陽之和，食天地之精。”說罷，他附身一指點向陳逸軒的頸上人迎，渡一口真氣入內，使逸軒更易體悟這天地之靈。良久無言。陳逸軒大夢初醒般睜開眼睛，見得青袍道人點頭輕笑：“甚好，以後碰到修行上的問題便來找我。且好生修行，早日叩開道門罷。”仙師所授《真基羽化訣》目前僅有從道門至紫府的修行法門，但想必等他陳瑞澤築基成功或是抵達紫府，仙師便會複召他傳他更進一步的功法。“我們可以一起修仙長生了師傅！”陳逸軒咧著嘴，小酒窩上方兩個大眼睛彎成了月牙。“師傅陪你，師傅陪你。”陳瑞澤伸出手揉了揉稚童的頭，亦是笑著連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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