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籬 作品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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蟲界結界處。

宋寧伸手一揮,桃夭腳下一輕,騰空而起,隨即重重地摔在他腳邊。

“法力如此低微,連隱藏氣息都不會。”冷劍猛得逼近她脖頸處,“說!你是何人!又是何人助你破我結界!受何人所托!所為何事!”

“我……我……”

麵對如此壓迫的場景,桃夭嚇得不住顫抖,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不說也無妨,按我蟲界例律,這就送你上西天。”

耳邊是刀劍揮起,又重重下落的聲音。

“我是花界桃花娘娘——桃夭!”桃夭顫抖著喊出來,完全是生理應激反應。若是喊慢了一點,可人頭不保。

桃夭低著頭,閉著眼睛,粗氣不止,渾身上下瑟瑟發抖。

良久,耳畔響起刀劍回鞘的聲音。

她鼓起勇氣,抬起頭,宋寧俯視著她,冇有任何表情,眼神中充滿了猜忌。

“花界之人闖我蟲界,所為何事?”他淡淡開口。

“呃……我……我說我不知道……你能信嘛?”

桃夭真的快哭出來了,誰知道這殺千刀的禦行劍抽哪門子瘋。

宋寧冇有回答,拎起她往起雲殿飛去。留下禦行劍靜靜的躺在草垛裡。

起雲殿內。

殷壽盤腿坐在大殿中央,雙目緊閉,一手持印,一手攆佛珠,口中唸唸有詞,濃烈的香火味佈滿整個大殿。

“長老,寧將軍求見。”侍從畢恭畢敬地通報。

“喧。”殷壽依舊緊閉雙眼,手裡的動作也未曾停下。

宋寧大步流星地走進殿內,將桃夭扔到殿中央。

桃夭早已嚇得說不出話,此刻更是大氣也不敢出。

“長老,屬下在巡邏時發現,花界桃花娘娘擅闖我結界。屬下已查明,桃花娘孃的法力,並不足以衝破結界,卻怎麼也問不出受何人指使。因身份特殊,不敢貿然處置,特將人帶來,由您定奪。”

“先將她帶入地牢,派使者去通知花界,親自來接人。”

殷壽睜開雙眼,將手中之物緩緩放下。

“遵命。”宋寧雙手抱拳行禮。

“宋將軍,最近將士們訓練如何?”他正欲起身,聞言則繼續抱拳。

“回稟長老,將士們的訓練按計劃進行中,冇有出現差錯。”宋寧畢恭畢敬的回答。

“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宋寧拎著桃夭朝門口走去,走至大門處,頓了頓,扭頭說道:“長老,還請喚屬下寧將軍吧。”

言罷,頭也不回得消失在門口。

殷壽緩緩站起身,淡漠的開口:“出來吧。”

淡黃色衣裙從屏風後退出,畢恭畢敬地行禮:“參見主上。”

“靈石手鍊之事你辦得不好,仙舞已經起疑心了。”殷壽並未看她。

“主上,這都怪桃夭那賤人。我明明已經拉著她去逛了花緣閣,又施法將手鍊置在商鋪內。她也著實喜歡,可卻偏要省錢,給花王送禮物。我幾番勸解無果,屬實心急,纔出此下策……”杏渝連忙解釋。

殷壽抬起手向後一推,杏渝重重的摔在牆上。

如此具大的衝擊力,震得她五臟六腑都在晃動。

“事做不好,話倒是挺多。”

殷壽蹲下身,向杏渝逼近:“善弈者謀勢,不善者謀子。為了這點小事,就險些暴露身份。蠢!”

“對不起主上,屬下知錯。”杏渝忙磕頭認錯。

“既知錯,便認罰吧。”殷壽站起身,神情淡漠。

杏渝緩步走到殿中央,背對殷壽,褪去肩膀處衣物,光潔細膩的皮膚上爬滿了大大小小的疤痕,新傷舊傷錯落分佈,觸目驚心。

殷壽拿起火夾,從香爐下夾起一塊火炭。通紅色的火炭與潔白的肌膚親密接觸,皮膚瞬間被染成了鮮紅色。

傷口處冒著白煙,火炭灼傷皮膚,發出“刺啦,刺啦”的響聲,聽著就叫人揪心。

背部傳來劇烈的灼燒感,杏渝疼得出了一層細細的密汗,一分一秒都刺激著她神經,一刻也不敢放鬆,隻能期盼著時間過得快一點。

杏渝雙手緊緊抓住衣裙,死命的咬住嘴唇,每一寸神經都緊繃著,不敢發出丁點聲音。因為她知道,但凡有一絲聲音,懲罰就會加倍。

雪白的肌膚上,又烙下幾處新的血紅印記,殷壽才作罷。

“主上,既然桃夭現在在我們手中,為何不直接殺了,以除後患。”杏渝跪在地上,低著頭,輕聲問道。

“蠢貨!這麼多人看到她來了我蟲界,殺了她?蟲界與花界的仗,你替我去打嘛?”

殷壽單手一揮,杏渝狠狠地砸向大門。兩次撞擊,再加上剛剛的灼燒,杏渝吐出一口鮮血。

“蠢笨如豬!如何能助我成就大業!”

“主上消氣,是杏渝不對。”杏渝忙爬起來,跪在地上,不敢看殷壽一眼。

“不過……倒是可以好好地,出出氣。”殷壽走上前去,抬起杏渝的下巴,迫使她與自己對視,“去找我們在地牢的線人,用老規矩,讓他們好生‘招待’桃夭。”

“是,屬下明白。”杏渝顫抖著回答。

“嗯,滾吧。”

“是。”

殷壽重新盤腿坐下,一手持印,一手佛珠。好似剛剛一切都不曾發生過一般。

地牢內。

燭火在冷風中左右搖擺,好似下一秒就會熄滅,微弱的光亮隻能勉強照亮木桌周圍。地板上長滿了綠色的苔蘚,不時有老鼠的吱吱聲和不知名的蟲叫聲。

宋寧坐在木凳上,木凳承受壓力,發出“吱呀,吱呀”的響聲。

“說說吧,是誰派你來的,你們花界有什麼陰謀?”宋寧抿了一口熱茶,抬頭看向桃夭,眼神淡漠至極。

“真的冇有人派我來,今日是我去往人界布粉的日子,我在人界飛得好好的,不知怎得,禦行劍就帶我衝到這裡了。”

桃夭跪在地上,冰涼的地板硌得她膝蓋生疼。她此刻滿腹委屈,明明自己什麼也冇有做,卻冇有人肯相信。

“不要以為你是花界的人,我就不能奈你何。這裡是地牢,獄卒們不清身份,不知輕重,不小心哪裡磕了碰了,也實屬正常,花界也不好說什麼。”

宋寧拿起桌上的佩劍,冰冷的劍刃對準桃夭的臉頰:“再不說,臉上留下什麼刀痕,往後可是有點麻煩了。”

桃夭哪見過這場麵,嚇得一下哭了出來:“嗚嗚嗚……就算你今日殺了我,我也是什麼都冇做,為什麼不相信我呢。嗚嗚嗚……”

這下輪到宋寧懵了,心想:“就這心理素質能為誰所用?況且衝破結界動靜如此之大,莫不是等著被抓?莫非真是被人陷害了。”

“你的禦行劍呢?”宋寧收起佩劍。

“應該是掉在來的地方了。”桃夭哽嚥著回答。

“行了,彆哭了,如若真是被人陷害,我定會揪出陷害之人,守我蟲界安寧。在此之前你放心,你是花神娘娘,冇有獄卒敢動你。”

“來人,押下去。”宋寧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桃夭默默地鬆了口氣,此刻終於心情平複了一些。

可還不等她反應過來,就被兩三個五大三粗的蒙麵獄卒架了起來,兩條胳膊被綁在十字架上,動彈不得。

“你們這是做什麼?剛剛你們寧將軍說了,不能動我的。你們是不是不知道我是誰啊?我是花界的花神娘娘桃夭,快放我下來。”桃夭單純的以為這些獄卒隻是不知道她的身份。

“桃花娘娘,得罪了,我等也是幫人做事。但是你放心,我們不會要你性命,也不會在你身上留下傷痕,免得花界怪罪。隻是些皮肉之苦,很快就過去了。”為首的男人說罷開始運功。

“你們若敢動我,等花王殿下和杏渝姐姐她們來了,我定然要告狀的,等她們怪罪下來,你們擔當得起嘛!”桃夭急忙開口。

“桃花娘娘從未受過牢獄之苦,又初到蟲界,大腦受了驚嚇,所以產生了幻覺。其實隻是在牢房內待了一晚而已。”

說罷,男人開始發力,桃夭頓感五臟六腑都顛倒了位置,疼痛感遍佈全身每一個毛孔,巨大的衝擊感幾乎讓她窒息。

就當她要失去意識時,男人停止發力,開始給她治療,以保證大夫檢查不出問題。

隨後又開始新一輪的發力。桃夭先是感覺燥熱不已,口乾舌燥,迷迷糊糊的喊著:“水…給我水…”

又忽得好像被人拉進湖水中,冰涼的湖水隨著鼻腔進入五臟六腑,幾乎要將她嗆死,刺骨的湖水凍得她瑟瑟發抖。

臨死之際,又把她拽到太陽底下暴曬……

就這樣,先攻擊再治療,水火交融,折騰了桃夭一夜。

蟲界結界處。

宋寧站在漆黑的夜色中,撇眼看到草垛裡靜躺著的禦行劍,伸手一揮,禦行劍便飛到他手中。

宋寧小施法術,禦行劍上一團黑氣散去,顯然是被動了手腳。

又開了天眼,想利用溯回法術,檢視是誰動的手腳,可視線卻被黑氣生生擋住,令他無法看清,這應當是障眼法。

障眼法不是花界修煉的法術,更何況功法如此精湛。倘若是有人悄悄潛入花界,定然會被花王殿下發現。

所以,花界必然是出了叛徒。

可是是誰呢?這無從得知,隻得背地裡默默探查。

次日清晨,起雲殿內。

濃鬱的香火味瀰漫整個大殿。

殷壽盤坐在大殿中央,一言不發的注視著台下三人。

“殷長老,以桃兒的法力,不足以衝破結界,況且她也並無動機來此處。或許是遭人陷害所致,可否讓我等將她先行帶回,再做定奪?”花王殿下恭恭敬敬的請求道。

“她的法力我是能看到,可是有冇有動機,是遭人陷害,還是為人所用,你我都不得而知。”殷壽回覆道。

“殷長老,夭兒她從小便體弱多病,地牢又陰冷刺骨。不如先讓我等帶她回去,再細細問她,我們花界定然會給您一個答覆。”杏渝上前求情。

“是啊是啊,夭兒從未受過牢獄之苦,身嬌體嫩,還請殷長老您高抬貴手。”梅婉也跟著求情。

“也罷,來人,將桃夭帶上來。”殷壽淡淡回覆。

良久,侍從們帶著桃夭來到殿內。

“殿下,杏渝姐姐,嗚嗚嗚……他們對我用了一夜的刑罰,嗚嗚嗚……”桃夭一看到花王殿下就迫不及待的告狀。

三人頓時警惕的看著殷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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