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億身份曝光後,前妻後悔了! 作品

第6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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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德七年六月,廣德帝下詔恢覆被劉招孫廢除的言官製度,言官作為朝廷耳目,須做到“宣上德,達下情”。

言官是給事中和禦史的合稱,其組織機構為六科和都察院。

都察院最高官員為都禦史,下設副都禦史和僉都禦史等官職。

訪問軍民休慼及興革除害,水旱災傷,須立即具奏,切不可“因循苟且,曠廢其職”;若言官巡曆地方時知善不舉,見惡不拿,則杖一百並且發放煙瘴地麵安置。

都察院中,還有十五道監察禦史,這些監察禦史被派往全國各地。

廣德帝將全國按照省份劃爲十五道,每省派遣禦史考察。

監察禦史和都禦史一樣,也有監察官員的職責,除此之外,禦史還要監管光祿寺的錢糧出納賬簿,檢查是否有侵吞的現象。

禦史可分為專差和按差。所謂專差就是專門針對地方的財政情況進行監督,按差就是指代替天子監督財政政策的實施情況。包括鹽、茶、馬政、漕運、關稅、屯田等……

六科給事中,是在吏、戶、禮、兵、刑、工下各設一個給事中部門,人數不等,通常在十人以內。隻對皇帝負責,擁有參政議政之權,如戶部給事中可以對當季錢糧的征收情況進行考察。

·······

廣德帝之所以選擇在這個時間點恢複言官製度,除了為新政造勢外,還有一個不可告人的目的。

禦史言官的厲害,劉堪早有耳聞,可惜生不逢時,冇能親自領教這個群體的戰鬥力,不過現在,機會來了。

廣德七年六月十八日黃昏,有刺客手持長劍,徑直闖入兩宮太後居住的坤寧宮,欲刺殺太後,刺客擊傷守門太監,禁衛軍統帥江流兒聞訊趕到,在前殿逮住了刺客。

馬上有人把此事報告給廣德帝,廣德帝當即命人提審問罪,五城兵馬司指揮使鄧壽昌按律當場審訊。

刺客自稱李好,南京井兒峪人,冇說上幾句話,就開始顛三倒四,像一個瘋子。

鄧壽昌再三訊問,可李好總是胡言亂語,什麼吃齋、討封、娶妻,問了半天,也不知所雲。

審判官不耐煩把他交給了刑部定論。交到刑部後,由郎中韓士相等人重新提審。

這時李好似乎清醒了些,回答:

“我被鄰居張自強、馬萬倉等人欺負了,他們燒掉我的柴草,把我打了一頓,還說我冇有田地,活該一輩子砍柴!我非常氣憤,正好聽《大忠覺迷錄》說,皇帝是個好皇帝,孝順父母,對百姓很好,於是我就打算來京城告狀。五月下旬,我來到京城,從東門走進來,在京城乞討了幾天,遇到兩個神仙,給了我一柄劍,告訴我拿著這把劍就可以伸冤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可能一下子犯迷糊了,就走到皇宮宮門了,還打傷了許多人,最後被捉住了。”

韓士相仍然難下結論,他認為李好是瘋癲之人,於是把情況上奏了廣德帝。

刑部提牢主王之寀看出了蹊蹺。有一天,王之寀為牢中犯人分發飯菜,覺得李好決不像瘋癲之人。於是他決定再次審訊李好。為了讓他說出實情,王之寀對李好說:

“說實話,就給你飯吃,要不然本官餓死你。”

李好低頭不語,過了一會兒說道:“不敢說。”

王之寀當即命牢中其他獄吏迴避,隻留兩名獄卒在旁,親自對他進行審問。

威逼之下,李好說出了實情,牽出驚天陰謀。

據李好講,他本名叫張差,在南京井兒峪居住,靠砍柴與打獵為生,在一個月前,在金山寺賣完貨後,因賭錢輸了要被人砍手,正好遇上個太監。

太監說,隻要按他的要求去做,完事後給他三百畝地,五百兩銀子,還給他找個媳婦兒。

張差隨這位太監入京,來到一個大宅子又來了個老太監,老太監供與酒肉。

幾天後,老太監帶他進入南京紫禁城。交長劍給張差,又給酒張差飲。

帶他經過厚載門,帶到慈寧宮,並囑咐他說:

“你衝進去,撞著一個,殺一個,尤其見到穿黃袍者,砍死他,重重有賞,如被人捉住,我們自會救你。”

王之寀不敢再審下去,將此情形上稟。

廣德帝連同刑部官員、蓑衣衛共同提審。

再問那老太監長相樣貌,連問好幾遍,李好隻說當時天黑,看不清楚。

劉興祚不知從哪裡拿來根燒紅的鐵棍,貼在犯人咽喉,麵無表情道:

“長什麼模樣?高矮胖瘦?說!說錯一字,棍子便離往前一寸。”

“我說,我說!”

李好供出老太監長相。

“胖黑胖黑的,遼東口音。”

“宮中胖太監多了去了,一半都是遼東口音!”

一陣慘叫,空氣中瀰漫著人肉燒焦的味道。

廣德帝正欲喝止,犯人語氣哆嗦道:

“他邊說話邊吃黃豆。”

劉興祚眼前一亮,將鐵棍收回:

“吃黃豆,便是長公主的貼身太監,龐保。”

廣德帝見牽連甚大,連忙暫停審訊。

訊息很快傳遍南京,群臣懷疑是長公主黨羽在背後指使,想要謀殺皇帝,刺客隻是迷路才走到坤寧宮。

兩日之後,李好暴死詔獄。

一時朝野嘩然,紛紛猜測。

此時剛好都察院六科衙門成立,衙門牌匾上的字跡還冇有完全乾涸,便發生了這等大事。

於是乎,停火數十年、被壓抑已久的禦史給事中們,突然集中爆發。

彈劾長公主的奏章,如雪花片般飛向廣德帝的禦案,堆成小山。

奏章內容大同小異,都是揭露長公主及其黨羽為非作歹十惡不赦。

禦史們給長公主定下的罪名主要有:

不守女德,不婚不嫁,忤逆先皇;挾先皇之威,勾結武將,迫害群臣;心懷不軌,煽動各兵團謀反;人倫儘喪,太上皇屍骨未寒,獨霸宮闈,逼迫柳貴妃(柳如是)德妃(布木布泰)殉葬;未得召見,無故返京,呼朋引黨,行刺皇帝·····

大小罪行,加起來共計一百零八條。

此時西南叛亂尚未平定,湖廣多警,禦史言官不顧個人安危,直諫廣德帝,請求皇帝大義滅親,依律將長公主處死,以斷絕逆賊禍亂之心。

廣德帝覽完奏章,雙手掩麵,泣不成聲:

“往年在瀋陽時,父皇禦駕親征,長公主照顧朕,為朕穿衣吃飯,此情此景,曆曆在目,朕怎能這樣對待她呢?”

大內總管亦痛哭流涕:

“陛下,帝王無家事,長公主窮凶極惡,阻撓新政,殘害百官,刺殺聖上,若非陛下天縱神武神靈庇佑,恐怕已遭不測!如今四川土司公然又打出長公主旗號造反,當斷不斷,必受其亂!陛下!劉雨菲不死,天下不寧啊!”

李公公雖是閹人,卻也知道帝王無情的道理,他勸聖上遵從群臣諫言,不可違背民心。

廣德帝長歎一聲:

“唉,禦史彈劾長公主,內閣諫言誅殺劉雨霏,連你們這些太監也要殺她,人神共憤,難道她真的該死嗎?”

“劉雨霏是朕至親,要朕殺她,得加····得從長計議。”

廣德七年七月十四日,南京耆老、軍民聯名血書,懇請朝廷嚴懲長公主及其黨羽,以彰正義。

廣德帝迫於各方壓力,終於同意對劉亦菲展開審判。

十五日,上諭刑部尚書毛文鬥、蓑衣衛統帥劉興祚:

“必須儘快審訊,此時不審,百姓或有蠢夫愚婦,以為長公主以及黨羽罪孽不深,或被奸賊蠱惑!”

雖說長公主審判是由毛文鬥劉興祚負責,然而在具體量刑上,廣德帝始終有著明確的計劃,尤其對於是否公開審訊,劉堪力排眾議,要求必須讓南京軍民都知道劉雨霏罪行。

公開審訊,彰顯了大齊皇帝的嚴肅態度,除此之外,太上皇執政期間,朝令夕改,動輒屠戮官吏,讓大齊陷入了長達十年(甚至二十年)的混亂動盪。

當此撥亂反正,革故鼎新之際,通過此次審訊,可向兆億百姓宣示,大齊法令公正嚴明,也是重塑天朝上國形象的絕好機會。

審判在奉天殿舉行。

廣德七年七月十八日,由廣德帝主審,刑部會同蓑衣衛輔審,南京耆老、士農工商,在奉天殿廣場對長公主展開漫長的審判。

審訊持續到八月初二日結束,整整十四日,近百次審訊和翻供,審訊之難令人震驚,然而廣德帝大義滅親、無黨無私的堅守也得到了文武百官和南京百姓肯定。

這場審訊,標誌著數十年動盪即將徹底結束。

劉雨霏及其黨羽全部覆滅,並將受到應有懲罰,新政將一往無前繼續大踏步前進,帝國也將揭開全新篇章。

八月初三日,廣德帝當眾下旨,宣佈廢除長公主封號,將其放逐鄖陽,所獲黨羽,全部處死。

初四日,廣德帝於奉天殿私下召見康敬修康光緒毛文鬥等近臣。

來人皆為劉堪至要心腹,君臣之間冇有任何顧忌。

康光緒殺氣騰騰道:“荊襄,民風彪悍,置於鄖陽,恐怕不妥,且秦建勳對朝廷態度未明,若第四兵團也仿效遼東······不如及早下手。”

內閣首輔康敬修對這個堂弟一直頗為不滿,立即反駁道:

“林振羽,福將也,忠勇雙全,可堪大用。即便將來湖廣有變,有此人在鄖陽,可為掣肘,平定第四兵團,易如反掌,不比遼東艱難……眼下西南未平,長公主若死在南京,天下如何議論大齊?如何議論吾皇?”

毛文鬥附和道:“閣老所言甚是,陛下千古聖君,至純至孝,焉能為一垂死之人,壞了聖德?劉雨菲十惡不赦,俗話說,人作孽不可活,自有神明懲罰!”

……

劉堪龍顏大悅,吩咐道:

“既如此,那便讓蓑衣衛護送長公主去鄖陽,儘早上路。朕的這位姐姐,自幼吉人天相,當初在文登死裡逃生,武定元年大爆炸也冇炸死她,希望這次,她也能撐住,活著到鄖陽,好好贖罪·····”

毛文鬥心領神會,立即去找到江流兒、李菊英,商議讓長公主“撐住”的細節。

次日,廣德帝拜見兩宮太後。

慈聖太後怒斥劉堪:

“為何不放過你姐?”

“母後誤會了,莫要聽外人胡說,前日劉雨菲舊疾複發,禦醫束手無策。兒臣聽張禦醫說,蘇州有個紅毛夷傳教士,能治此病,隻是傳教士年邁,不能舟車勞頓。兒臣想著,不如把長公主送回東莊,她在東莊住了三年,想必吃住都比宮中舒坦,等養好病,再回京與母後團聚不遲。”

金虞姬長歎一聲,搖頭道: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堪兒,你和劉雨菲本是同根生,為何要趕儘殺絕?”

劉堪顧左右而言他:

“母後不必擔憂,劉雨菲在龍勝關乘坐飛艇,想必這會兒已到蘇州了。母後累了,早些歇息吧。”

……

半個月前,衍聖公朱友仁離開曲阜,覲見廣德帝,今日已抵達紫禁城宮門;

“陛下。”

康光緒上前奏道:“陛下!衍聖公推行王道教化,弘揚朝廷新政,去年曲阜一縣,繳納賦稅位列山東各縣第一,勞苦功高,當賞賜他。”

“有功之臣,賞!”

廣德帝撫掌大笑:“父皇在位時,待衍聖公苛刻,連孔林都給人家砍了,最後隻得百十萬兩銀子,得罪天下士人,得不償失。而今朕厚待孔氏,衍聖公行為士範,為士大夫表率,所得受益,何止百萬。哈哈哈!”

鄧壽昌附和道:

“不謀全域性者,不足謀一域,吾皇英明神武,運籌帷幄,百姓得以沐浴聖朝教化,懂得忠孝廉恥,都是他們的榮幸啊。天佑大齊,臣這裡有各省今年進獻的祥瑞……”

廣德帝聽到說祥瑞,一臉不悅道:

“本朝以孝治天下,聽聞鄧指揮使與父親分居,避之唯恐不及。成國公戰功赫赫,為我朝立下汗馬功勞,如今雖不領兵打仗,老驥伏櫪誌在千裡,遇有戰事,朕還會谘詢於他。還望鄧大人善待成國公,讓老將軍多活幾年啊。”

鄧壽昌臉色慘白,跪倒叩頭。

“陛下恕罪!家父年老耳鳴,隻喜清靜,所以讓臣分居他處,臣明日便搬回大功坊,照顧父親。”

廣德帝大手一揮:“朕不讓成國公帶兵,不是不信任他,是讓他無牽無掛,歸鄉頤養天年。我們做子女的,不能違背父母的誌願。過些時日,朕就要納你姐姐為貴妃,以後便是一家人了,朕雖薄德,然而這孝順兩字,卻是最看重的,希望國舅留意。”

鄧壽昌涕淚縱橫:

“聖明無過萬歲爺!!臣謹遵陛下教誨!”

翰林院編修袁樞上前一步,向皇帝奏道:

“翰林院編寫的《太祖實錄》,首卷已經成稿,起自前明萬曆二十八年起,至萬曆四十七年薩爾滸大戰終,請吾皇斧正。”

廣德帝長歎一聲,鄭重其事道:

“新政既成,劉雨菲伏法,天下太平,海清河晏,朕的父皇,一生功過得失,也該蓋棺定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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