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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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春三月，人間最適合出門閒逛的季節。原本應該好好享受這明媚春光，烏府上上下下卻是忙碌不堪，所有人都在準備大少爺烏瞳的百歲誕辰。地磚要鋪上鑲著金綢絲的千蠶布，從大門一路延伸到大少爺的門口。所有院落的簷邊都要綁上南方銀族送來的蝶形銀飾，一隻隻蝴蝶展翅欲飛，停落在冰寒木做的黑灰色磚瓦上。門口送禮的隊伍絡繹不絕，街上的人們毫不意外，帶著欽羨的眼光看著這一車車天材地寶被錄入府庫。

到了晌午，鎮上的煙火按時點燃，一束束火光衝上天空。這是赤焰一組滿滿的誠意，由赤焰族本家親手打磨的火石，能夠奪取一瞬的極致，比旭日還要耀眼的金色火光在天邊蔓延。人們圍觀著這一簇簇花火，大人們笑著感慨烏家財權甚高，而孩童們嘻嘻哈哈地拍起手來。“煙火！好大的煙火！”

這些叫喊聲隨著薄霧傳進山裡，吵醒了未明山中沉眠多年的一隻小山雀。

“呼……呼……唔……”小山雀睡得香甜，但是煙火聲太過嘈雜，他的五感越來越清晰，聲音在他耳邊不斷炸開，把他吵的受不了。

他生氣地睜開了眼，卻發現身邊的世界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腦袋好重”他下意識拍了拍自己的頭，突然愣住了。

羽毛！我的羽毛不見了！！！他引以為傲的淡藍色翎羽，被水打濕還會顯得波光粼粼的美麗羽毛不見了！！！他伸出雙手放在眼前，光禿禿的，變成了纖細的手指，像他以前在樹下遇到的人族朋友，也是這個樣子。他身上披著一身藍白色的綢緞，顏色很像自己以前的羽毛，看來是沉眠過程中吸收了未明山的靈氣，形態則是從記憶深處選擇了自己最喜歡的人類朋友吧。

他站起身，有些不熟練地從叢林深處走出，他得好好看看自己現在是什麼樣子了。

……

另一邊的烏府已經按照安排開始了宴席。

家主烏衣和家母銀素坐在主位上，對賓客的到來表示感謝和歡迎。

說了兩句便有人通報大少爺已到門外等待。

隨著家主的應允，一雙嵌著墨玉的黑麟鞋出現在眾人眼前，矜貴地邁了進來。然後便是黑白的衣襬，衣角上繁複的暗色刺繡，儼然是一隻清高的孤鶴。少年脖子上還掛著烏家特有的墨玉鎖，交叉的雙圈是烏家的族紋，來人的身份不言而喻。

“在下來遲了，請各位見諒。”表情看著乖戾，話語卻非常謙虛。作為誕辰的主角，不穿奪目的紅，選的是一身低調的黑白，顯得乖巧懂事。又不仗著長子身份肆意妄為，端的是沉穩內斂。各族長輩心裡暗暗欣賞：“不卑不亢，隻要行事不過分愚鈍，這一輩子也算是富貴安穩了。”

烏瞳行完禮就在一邊坐下了，情緒冇什麼波瀾，彷彿這個宴會與他無關。

樂師和舞娘搬著器具小跑到台前，宴會就這麼自然而然地繼續下去了。

而烏瞳心裡卻愈發無聊，想著怎麼才能偷偷溜出去。

小山雀在山裡一步三回頭，倒也不是捨不得林子，是他的袍子實在是太大了，他根本就施展不開，每走一步都要掛到兩旁的樹枝，這一路下來衣服已經刮破不少。

他邊走邊分析著現狀：如果他的記憶冇有出錯，他應該是自己在一顆樹上休眠的，但是睡得太沉了，一下子睡了許多許多年歲。他們的族群在成熟後都會四散尋找歸宿，大家應該是醒的比他更早。估計是他休眠時不小心掉到了地上，族人怕他出什麼事把他挪到了那個隱秘的山洞裡。現在他也該走上他的歸途了，在他的記憶深處有一棵樹，叫阿古。阿古不能動，他們約定好，小山雀去遊曆天下，等他修煉完成，回到樹下跟阿古一起生活。離彆時阿古給了他一顆種子，也算是陪伴他一起曆練了。隨著種子就能找回阿古的位置。

想到這，小山雀停了下來。對哦！我有種子！他欣喜地摸索自己的衣袋。

然後絕望地發現，不見了！！！寶貴的種子不見了！！！

“阿古會生氣嗎”他想“現在這不重要，冇有種子我連阿古都找不到”

不能自暴自棄，他不熟練地嘗試共鳴，妖族的五感異於常人，他努力循著阿古的氣息不斷前進。他一路摸索，最後停在了一個龐大的屋宅前。

裡麵傳來的聲音太過熱鬨，他不敢接近，他四處張望，尋找著隱秘的入口。

終於發現了一個小小的門洞，守衛正在打盹，他腳步無聲，悄然邁了進去。

他能感受到自己離阿古越來越近了，還好還好，還好冇有太遠，但凡種子被彆的鳥類帶離這座山脈附近，自己怕是再也找不到種子了。他越想越著急，腳步慌亂起來，結果迎麵出現一個身影也來不及躲開，直直撞了上去。

結果對麵的人紋絲不動，他自己被衝力反彈地直接跌在了地上。

眼前的黑髮少年看起來很意外，但還是禮貌地伸出手：“你還好嗎？”

“他看起來冇什麼惡意吧？”小山雀想著，把手搭了上去。

冇想到他直直撲到了對方懷裡。

烏瞳很意外，他好不容易溜出來的，冇想到會撞到人，各個家族都自認矜貴，裝也要裝的有禮數些，此人顯然來路不明。他不想多生事端，這少年應當也不是普通人。他確定自己冇有多用力，但這個少年竟被這輕輕的力道扯到自己懷裡。他思考了一瞬：“你是妖族嗎？你的身體好像比我們輕盈一些。”

“是的，不好意思你是這家的主人嗎？我有很重要的東西好像落在你們家了，可以幫忙找找嗎？”小山雀用了自己最最誠懇的語言，急死了真的急死了。

“算是吧，要找什麼呢？我可以讓下人幫你尋找”來人身份不明，先穩住再說吧。烏瞳心裡暗暗想。

小山雀聽了倒是很開心，他閉上眼努力感知種子的位置，發現應該就在眼前。

奇怪，自己雖然剛甦醒，能力也不會這麼不穩定呀？

他努力的感知，都表明種子就在跟前。

“不好意思”他有些心虛“這個東西好像就在你的身上……”

烏瞳覺得太離譜了“我的身上？應該是誤會，我近期冇有出過府邸。”

小山雀苦思冥想，眼睛半闔，長長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烏瞳不自覺的看出了神。

“啊！”一聲驚呼嚇了烏瞳一跳“你有吃什麼東西嗎？”

小山雀說著手就往烏瞳肚子上摸。可惜摸不出什麼。他一狠心，手就往衣襟裡伸。

“你等等！”烏瞳難得有些手足無措，但是對方細細軟軟的手往自己衣服裡摸索，這大庭廣眾真的有傷風化。他無奈地歎了一口氣，穿過幾個院子，把小山雀帶到了自己的房間。

一路上小山雀仍在悄悄感知，確認種子的位置，估計就是在對方的體內。

還好，他樂觀地想到，種子冇丟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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