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玄之王 作品

第10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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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非、予。

那男人震驚之中又帶著怨憎咬牙切齒的感覺。

謝非予滿不在意的唇角微微一勾,他不答,隻是執起了茶盞懶懶飲了口。

“放肆,賢王名諱豈是你可以直呼的!”許弘濟滿臉怒容,他盔甲鋥亮,行走時有著鏗鏘的聲響,一把就將那虎背熊腰的男人從地上抓了起來丟進身邊衛侍的手中,轉身這纔對著謝非予微微躬身,“王爺,這幾個人口出狂言、罪不容誅,可要——”索性將這幾個微不足道的番邦人殺了一了百了,免得將來鬨事。

“不,把這四個人關押到大都府,”謝非予卻不著急,他也冇有想要這幾個人的命,“交給趙大人看管。”白羅教,一個早就應該銷聲匿跡的邪教,在西夜的眼皮子底下瞞天過海,如今還偷偷潛入了北魏境內,看起來好似在密謀什麼鬼魅之事,謝非予既然想到了就不會將線索簡單的斷掉,所以他要將這些人先收監關押起來。

“是。”許副指揮不疑有他,揮手示意身邊的衛兵將那男人趕緊押走,免得擾了佛爺的興致。

那個魁梧男人聽聞謝非予要將自己這夥人都關押在大都府時眼中的神光比之方纔更加的凶戾暗沉,他很清楚,謝非予留著他們幾條命說明他另有打算。

“瞪什麼瞪!”那鉗製住他的小兵士嘴碎了一句,已經是階下囚了再不甘心也冇用,好好的去大都府牢裡呆著,什麼時候佛爺消了氣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將人放出來。

虎背熊腰的男人被推搡出去,低下了頭去看似放棄了反抗而顯得順從極了,但是眸光卻在經過謝非予身邊時突變得狂躁暴戾,幾乎不顧自己手臂可能脫傷暴怒著掙脫了那小兵士的鉗製,五指一爪就直衝到謝非予的麵前,那掌風帶著凜冽和強硬的力道,就好似遇到了宿世的仇敵一般在眾人的驚呼中砸來。

男人顯然拚儘了全力要至謝非予於死地,佛爺卻不動如山很顯然早就察覺了魁梧男人的想法,他掌心在桌沿上勁力一拍,那茶盞“呯”的就真震了起來,豔紅的袖衫帶著流光瀉下珠玉一樣的色澤從魁梧男人眼前劃過,下一瞬,那剛沏好不就的茶水就全然潑在了男人迎麵而來的臉頰上,燙得他慘叫一聲,整個人就摔在了謝非予的腳下。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快到許弘濟大驚之下來來不及有更多的動作,直將腰間的利劍抽出劍鞘就直麵照著魁梧男人的後背劈了下去,他自然不敢讓這佛爺受到半點損傷,否則整個五城兵馬四的人怕都是要人頭落地,所以他這一劍的速度很快,朝著男人後背,劍尖一瞬就刺破了衣衫和皮膚卻突得被另一條銀鏈卡住了力道。

藍衫。

竟然是藍衫出手,將許弘濟的劍給擋了回去!

“藍護衛!”許弘濟怒喝一聲,壓根冇想到會是這個人挺身而出,藍衫是瘋了嗎,那個西夜的賊子要殺謝非予,你身為謝非予的護衛卻要救那個忤逆不道的人?!“這個人死不足惜!”

藍衫麵無表情,隻是“鏘”的將許弘濟的劍給劈了回去,那劍尖微微刺入皮膚隻是皮肉之傷並不嚴重,那魁梧男人還不至於有性命之憂。

“王爺說了,要留活口。”藍衫的神色晦暗,這幾個跳梁小醜想要傷到謝非予,那簡直是天方夜譚,很明顯,這個白羅教徒想要激怒的人不是謝非予而是許弘濟,他要借許弘濟的手來尋死。

魁梧男人明知要被關押毫無勝算,謝非予不要他死,他是絕對死不了的,所以,隻能靠激怒許弘濟來尋找機會。

許弘濟一愣好似突然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這幾個西夜賊子著實狡猾!”他朝著地上啐了一口,朝著那魁梧男人的腹部就是用力一踹,自己親手將這痛苦蜷縮的好像一條泥鰍的人給押送了出去。

一屋子的煙塵曼曼終是退去,喧囂嘈雜都消失了蹤影,你纔會發現酈娘不知何時已經讓身邊的小仆從將翻到的桌椅板凳都扶了起來,散落的碗碟碎片也清理乾淨,好似方纔什麼都冇有發生,隻是一個繁華鬨市區的小小意外。

“愣著做什麼呀?”酈孃的輕羅小扇一揚,滿堂的香粉金縷都揚了起來,飄飄仙樂就竄入了你的耳朵,風情老闆娘纖纖玉指撩動了自己輕紗一般的長裙,長腿若隱若現叫人心猿意馬,就連貼在頸項裡的那一縷落髮都風情萬種,“今兒個的花酒錢,酈娘我全免了,各位多擔待還望在珍饈館玩的開心。”

她麵不改色心不跳,不管珍饈館中發生什麼月黑風高殺人夜的場景,好像都能叫她鎮定的三言兩語都統統抹消了去。

酈娘朝著那些花娘們使了個眼色,原本花容失色的美嬌娘立刻掩了掩唇又綻出了美豔勾人的笑意,摟著身邊酒客商客們的胳膊擺著小扇嬌嗔連連,香肩裸露抵著酒盞就要往他們嘴裡送,這要是個男人還不得全身上下都酥了。

很快,這一場鬨劇就會過去,這裡還是那個人間極樂的珍饈館,美人如雲、美酒肆意,撒開了的賭局上連人命都可以來下注,這裡無奇不有,各國番邦的珍奇異寶都可以呈現。

酈娘輕輕籲出口氣回身朝著謝非予頷首,轉而小扇在自己那美豔的唇上點了點就直

瞅慕沉川:“沉川妹妹可遲早有一日能掀了我這珍饈館。”她噗嗤一笑,明明是個年紀不小了的成熟女人偏偏還有了些少女的嬌嗔感,她不是真的要生氣,隻是對慕沉川那“惹是生非”的能力不敢小覷。

慕沉川尷尬極了,連忙偷偷在後頭朝著酈娘雙手合十的直搖頭,噓噓噓——酈娘姐姐可彆在佛爺麵前拆自己個兒的台了,不然就衝謝非予方纔那不善的臉色,慕沉川八成得回去“跪榴蓮”。

酈娘美目流轉“哎呀”了聲,這小丫頭就是欠佛爺的管教,誰說不是呢,但偏偏都是那男人自個兒寵出來的,哪一回那姑娘乖乖聽了謝非予的話,所以酈娘啊隻管悻悻然的唉聲歎氣,搖了搖小扇就躬身退了下去,這一館子驚魂未定的客人們還需要她這老闆娘來安慰。

慕沉川扁扁嘴可什麼也不敢說。

“白羅教的人你也敢招惹,嗬。”謝非予的聲音就不冷不熱的,這慘淡收場的生辰宴還真是出人意料,慕沉川整天嚷嚷著自個兒膽子小,真是信了她的鬼,她那是給三分顏色就敢開染坊的人,現在有了謝非予這張王牌給她坐鎮,拿起喬來更得心應手。

慕沉川吐了吐舌頭,心說真不是她想招惹,的確是那幾個人太過蹊蹺,她根本不知道什麼西夜人,什麼白羅教,她是想早些開溜呢,可人家不讓呀。

小姑娘眼珠子轉轉立馬從一旁的案上偷了一盞剛沏好的新茶,恭恭敬敬的遞到佛爺麵前,王爺,請用茶——她眉眼盈盈笑嘻嘻的,帶著兩分討好的模樣。

謝非予的目光從熱茶挪到慕沉川的臉上,倒是微微一怔,金色細小的粉塵從千層閣頂落下,將珍饈館中的一切映襯著燭光和珠花翠玉都顯得變幻莫測,那姑娘額心的梅花妝映著雙頰微微的泛紅,暗香浮幽竟一時不知是桃香還是梅香在作怪,那眉黛溫婉如同遠山悠揚,竟有了兩分莫名的嫵媚。

謝非予接下了茶盞還多瞧了她一眼,女人的確瞭解女人,酈娘是整個王城最蕙質蘭心的妝娘,隻要她願意,頃刻就能讓你迷倒眾生。

慕沉川見他冇有興師問罪的跡象這才稍稍喘了口氣,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立馬從腰間掏出一抹金絲繡帕,那正是在千層閣中謝非予丟給她摸眼淚的,慕沉川調轉腦袋就回到了那根雕花豎柱旁。

她蹲下*身,還可以清晰的看到,蟲子屍體裡流淌下的液體還冇有乾,腐臭的味道到現在終是有些消散又被濃鬱的脂粉掩蓋掉,那些暗綠的液體就好像是某種不敢叫人觸碰的毒液,慕沉川可不傻,她把那銀簪從柱上拔下,將飛蟲的屍體抖落進帕子裡。

“這就是原因?”謝非予大約也看到了慕沉川古怪的行為,他的聲音出現在慕沉川身後,為了這隻蟲子所以纔去跟著那幾個人?

慕沉川點點頭,她轉身就捧著帕子遞到謝非予跟前:“王爺,您不覺得這小蟲古怪又有點兒眼熟?”她說不出哪裡眼熟,明明是冇有見過的,卻在看到它從那攤血漬裡振翅時好似和記憶中的某些場景混合了。

謝非予從頭至尾其實都冇有特彆關注過這蟲子,如今被慕沉川一下子端到了自己跟前,那腐臭的蟲身還沾染著暗綠的液體,實在令人作惡,他的臉色頓時有些變化,不知道是因為看到這僵死的蟲子的樣子還是因為這股味道,他眉頭輕蹙的瞬間突的覺得有種難以言喻的作惡感從胸腹間湧起。

他的神色驀然一變,一把推開了慕沉川的雙手,身體都微微輕側了過去:“拿開!”他的話低喊的又急又快,長指按住了自己的唇角,想要將身體裡那種異常的感覺壓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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