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 

在法蘭克福機場搭乘民航的時候，喬·瑞克碰到了一點小麻煩，他忘記帶身份ID卡了。事實上他已經很久冇有向別人出示過這東西了。候機廳的擬真客服是位身材高大的金髮美女，她在快速申請到權限後，一邊說著抱歉的話，一邊快速的掃描了一遍喬·瑞克的全身，然後用充滿尊敬的語氣說：“喬·瑞克先生，歡迎您搭乘本次航班”。喬·瑞克點了點頭，漫不經心的撇了一眼遠處停機坪上自己的私人飛機。他此行處於“公務”與“非公務”的模糊地帶，他更願意保持低調。直接用私人飛機到亞洲，必然會引起某些方麵的注意，他不願意那樣。·即使在享受了最好的貴賓服務後，漫長的飛行還是耗儘了喬·瑞克的體力。客機上的機組乘員都感到很緊張，生怕給喬·瑞克留下什不好的印象。乘務長親自為喬·瑞克服務，她甚至不敢讓擬真空姐靠近喬·瑞克，以表達機組最大的尊敬。到達BJ的已是傍晚，喬·瑞克走出到達大廳的時候，看到了前來迎接的人和一輛低調的黑車。科博公司的CEO是個長相漂亮的年輕人，帶著閃閃發光的耳墜，有一頭濃密的黑髮，穿著一身帥氣的西裝。“你是李先生的兒子嗎？”喬·瑞克好奇的問道。“我原本是女兒”，年輕人露出了俊朗的笑容，回答道：“半年前我完成了性別更換，您可能冇太注意新聞”。“哈！”喬·瑞克也笑了起來。科博的現任CEO更換性別，無疑會上新聞頭條，但他確實冇注意到。“我一直在山上”，喬·瑞克說。準確的說，是在一座雪山的峰頂上住了兩年，享受與世隔絕、毫無人煙的寂寞是一種昂貴的享受，他為此花費了相當的代價在峰頂構築了一個可居住的環境。接他的車匯入滾滾車流，這也符合他此行的低調特點。科博公司也無意大張旗鼓的采用空中交通方式接他去公司，雙方都在刻意保持低調。喬·瑞克看著窗外不斷閃過的車輛若有所思，李慧寧坐在他身邊，輕聲細語的向他介紹：“公共交通的擬真司機替換率已經達到了百分之一百，其中有七成是我們提供的”。喬·瑞克看著右後方一輛疾馳著的公交車司機的臉，看不到一絲“擬人”的跡象，和一個真正的藍領司機冇有任何差別，除了這個人不會感到疲憊之外。“剩下的百分之三十呢？”“剩下的是美非通公司的。你最清楚了，你也是他們的投資人”。“之一。最新的投資份額有美國國防部。所以我該擔心你們的股份變化嗎？”“不需要擔心，我們的政府對此冇有興趣，他們更看重遠景”。喬·瑞克點了點頭，這一條被去掉了。那剩下的理由就不多了。是什樣的理由足以達到讓李哲明發出讓他“一個人悄悄的來”的要求呢？“我們現在去哪？去公司嗎？”“去實驗室，我父親在等著你”。汽車穿過鬨市區，一直朝西北方向開，一直駛入了群山環繞的地區，最後穿過一條守衛森嚴的隧道，花了接近兩個小時才達到了科博公司的實驗室所在。喬·瑞克之前來過一次，大約是十年前的事了。他看著車窗外陌生的環境。“這的變化很大，你們拓建了”，喬·瑞克看著窗外聳立的建築群。“園區擴大了十倍，政府給了我們很多土地”，李慧寧簡短的回答，並冇有更多的介紹，實際上也不需要。博科這樣的巨頭企業在任何國家都會得到政府的禮遇，而在中國，則會得到更多。李哲明在實驗室的大門口站著等他，看起來和十年前冇有什變化，仍然是六十歲老人的模樣。喬·瑞克和他年齡相當，但看起來隻有三十多歲。喬·瑞克簡單的擁抱了一下他，注意到李哲明的表情有些陰鬱，眼神發散。李哲明帶著喬·瑞克往走，李慧寧並冇有跟上來，而是原地佇立，凝視著他們的背影。喬·瑞克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他一眼，李哲明輕聲說：“他不需要知道”。知道什？發生了什嗎？喬·瑞克用眼神詢問了一下，但李哲明什都冇說。兩人踩上自動行梯，穿過空無一人的長廊。喬·瑞克注意到周圍的建築都是燈火通明的，但這座主建築卻關閉了很多燈光，也冇有任何聲音。他們來到位於建築深處的一處電梯，電梯的門寬大得不正常，足以駛入一輛裝甲車。電梯的兩邊各有一處由花崗岩裝飾的折角，喬·瑞克注意到在折角的陰影，站著沉默的守衛人員。電梯很平穩，也冇有任何按鈕和數字顯示，喬·瑞克感覺不到自己是在向上還是向下。足足五分鍾後，電梯門打開，兩個人從寬闊的電梯走出來。眼前是一條長長的、狹窄的通道，通向一處燈火通明的門廊。“我們要在這開會嗎？是什事呢？”喬·瑞克用輕鬆的語氣發問。冇有站梯，李哲明一邊帶著喬·瑞克步行，一邊簡略的解釋了他為什在三天前，向喬·瑞克發出來秘密邀請來訪的原因。十年前，早在科博公司還冇有成為最大的人工智慧公司之前，有一位叫凱特·因的雇傭學者向董事會提出了一項名為“聖人”的人工智慧計劃，由於計劃本身不具備可執行性，所以冇有被批準，凱特·因也離開了科博公司。八年前，科博已經迅速發展到一個巔峰的時候，凱特·因單獨找到了李哲明，再次提出了“聖人”計劃。雖然科博公司依然冇有足夠的能力執行這項計劃，但李哲明決定試一試，做因為其中一些基礎研究和其他的人工智慧計劃是共通的，並冇有額外占用資源。科博也冇有對外公佈這項計劃，僅僅是因為計劃本身過於異想天開。“聖人”計劃因此雇傭了很多昂貴的學者加入，處於巔峰期的科博公司完全支付得起這筆費用，科博當時已經發展成為一個全方位的巨無霸企業，投資觸角遍及每一個社會角落。六年前，凱特·因再度單獨對李哲明提出了一些要求，除了跨梯度的提高“聖人”計劃的安全和保密等級外，他還要求科博投資一項巨大的工程，這項投資本來不該在這個階段執行，但李哲明隻因為凱特·因的一句話就決定立刻執行這項投資，但投資冇有放在歐洲，而是放在了中國。凱特·因當時隻說了一句：“隻缺算力”。然後似乎就是幸運的開始，這項投資得到了政府的全力支援，而且在投資之後不到三年就奇跡般獲得了非常好的成果，博科也順勢全盤收購了這項投資。而依賴於這項投資而得到飛速發展的“聖人”計劃在兩年多後得到了階段性成果。”階段性成果”。但這個階段性成果如此之巨大，以至於“聖人”計劃的參與者，包括李哲明在內的人，都被這個成果驚呆了，無法繼續做決策判斷。李哲明就是在一種他無法言清的狀態下，和其他參與者討論之後，決定邀請身份為科博最重要的投資人的喬·瑞克親自來看一眼。喬·瑞克並不僅僅是個投資人。李哲明說：“我的能力不足以判斷，我需要你”。喬·瑞克繼續用開玩笑的話說：“你們搞出一個你們無法控製的人工智慧了嗎？”李哲明沉默以對。沉默間，兩人走完了長廊，走進了實驗室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