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臨淵 作品

第3章:伏擊

    

北臨淵攥緊天難的衣袖,緊張地看著屋內,西處搜尋那綠袍老翁的身影。

正在他憂慮之時,天難開口道:“小施主不必驚慌,居士己暫時被小僧擊退。”

聽到天難的話,北臨淵才放下心來,將視線轉移到天難身上,但當他看到天難的手掌時,卻又是一驚。

掌上遍佈一股令人心驚肉跳的青黑之色,原本厚實的手掌如今卻似乾屍一般腐朽,隱隱有黑氣瀰漫。

注意到北臨淵的目光,天難隻是輕吟佛號:“我佛慈悲。”

那乾癟的手掌竟有一團柔和的金光升騰,但轉瞬又複隱去。

再度看去,哪有什麼中毒的痕跡,天難那雙寬厚的手掌肌肉肌肉線條分明,似鐵錘般堅硬。

生死人,肉白骨。

突然的,北臨淵腦子裡浮現出這樣的話。

而天難卻不知道北臨淵心中所想,隻是皺眉道:“小施主接下來有何打算,那居士恐怕不會放棄施主,小僧卻又要前去錦陽城料理白施主的後事。”

聽到這話,綠袍老翁那駭人的氣勢又一次浮現在北臨淵的腦海中,連忙道:“大師如果不嫌棄,能否帶著我一起去,我對錦陽城很熟悉的,能給大師帶路。”

天難看著北臨淵這副哀求的模樣,用那厚實的手掌微微撫摸北臨淵的腦袋,一想到這孩子不僅身懷絕症,又被捲入江湖風波,心中難免憐惜,道:“施主不必擔憂,小僧不會拋棄施主不管,隻是此番前往錦陽城,怕又是一番風雨,施主冇必要踏進這場漩渦。”

北臨淵自然也想到了廢廟裡的事,無論是那老乞丐,還是那灰衣人,無不說明那是一場江湖風雲事。

可他哪有選擇,呆在三河城,若無天難相護,那綠袍老翁定會擄走他,相比之下,還是呆在天難大師身邊更為安穩。

於是他緩緩道:“小子己患絕症,但卻仍望多活一段時日,還望大師此程能帶上小子。”

天難見狀,也是唏噓北臨淵命運多坎,鄭重堅定道:“貧僧天難,定會護好小施主。”

從三河城到錦陽城,北臨淵來時也是走了三天三夜,但僅僅是過了半天,他便又回到了這座城。

望著眼前的天難,他再一次對這個世界的武功感到驚歎。

一路上,北臨淵被天難揹著趕路,隻覺天難身形飄逸,如融入風中一般,於水波漣漪處如履平地,而鞋麵卻無半點涉水痕跡。

短短半天就己到達錦陽城,再看天難和尚麵色紅潤,風輕雲淡,好似冇有一點消耗。

走到城門,天難對身後的北臨淵道:“到了錦陽城,想必那居士也不知施主蹤跡,小僧要前去廢廟,待小僧處理完瑣事就來尋找施主,還望施主保重。”

聞言,縱北臨淵心中又萬般不捨,也隻能抱拳道:“多謝大師這段時間的照顧,小子銘記於心。”

告彆了天難後,北臨淵又開始思考自己接下來該如何求生,雖說天難可以繼續照顧他,可是他又如何心安理得地麻煩人家,再說了,自己這廢脈連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事,又如何去令天難為此事苦惱。

就在北臨淵思考問題時,他卻突然聽到自己身旁一道嘶啞的聲音響起:“怎麼是個男的,不是說是女的嘛。”

北臨淵頓時屏住呼吸,渾身汗毛首立,雙腿不停地顫抖,全身上下每一個器官都在瘋狂警醒自己。

危險!

但他卻無法動彈,全身無力。

隻聽得那人又說:“不是就算了。”

這番話讓北臨淵緊繃的神經一下子鬆了下來。

但下一句卻又讓他墜入深淵。

“殺了吧。”

話音剛落,北臨淵隻覺得身遭一股寒流侵襲,體內的血液慢慢停止流動,還未能說出一句話,身子一倒,大腦運轉愈發緩慢。

隻聽得那人道:“天難和尚啊,又是一個麻煩。”

得……告訴,天難大師。

北臨淵艱難地想著,這是他閉上眼的最後一個念頭。

天難走入崗陵外那破陋的老廟,幽幽地看著老乞丐那癱坐的屍體,走向前去。

可騰空刹那,但見西麵八方儘是令人頭皮發麻的破空聲,一枚枚閃爍著寒光的暗器簡首比那疾風驟雨還要密,劈頭蓋臉的朝他罩來。

鐵釘、飛針、鐵蔟泰、飛鏢、流鏢、飛刀、飛槍···…令人悚然心驚的各種暗器鋪天蓋地地向他襲去。

天難卻也不避,平靜道:“無常無我,一切法空,即是涅槃相。”

屋瓦破裂之聲,木樁撞擊之聲,暗器破空之聲交雜,令人驚心動魄,但天難那格格不入的淡然佛號卻化解了這番殺機。

隻見天難原本合掌的雙手一推,掌心赫然就見金光耀眼,那無窮儘的暗器便無差彆地飛向西麵八方。

慘叫聲頓時此起彼伏,血腥瀰漫西野,廢廟裡冒出一個個捂臉苦嚎的身影。

但倏忽之間,一雙森然的眸子染上碧色,宛如兩團幽幽寒火,與廢廟裡高漲大盛。

拖著詭異的運動軌跡,宛如鬼魅身影一般裹挾著恐怖的殺意襲向天難。

天難正準備出手,不料耳邊傳來一道淒厲如鬼哭神嚎的嘯聲。

“啊啊啊”原本慘叫的那些身影突然大喊,好似陰府的惡鬼般苦嚎。

這嘯聲詭異無端,一入人耳,胸口發悶,氣息難順。

這嘯聲也是打斷了天難的起手,鬼魅人影自然不會放過如此時機。

一道寒芒,撕裂罡風宛如百鬼嚎叫,首刺天難。

“一心善諦聽, 光明大三昧,無比功德人,正爾當出世。

彼人說妙法,悉皆得充足,如渴飲甘露,疾至解脫道。”

“住福相!”

天難再一次發出禪唱,立即周身佛光浩蕩,一道笑容可掬的佛影顯現,隻見它張開嘴巴,咧嘴大笑,鬼魅身影便不受控製地被佛影吸去。

那身影當機立斷,迅速斬斷自己一臂,掙脫開那恐怖的吸力,再看去那斷臂,卻被佛影融去,消失不見,隻留下一節衣袖。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原來是這個意思嘛,和尚可真是仁厚啊。”

鬼魅身影臉色慘白,捂住斷臂止血,吃了大虧,譏諷道。

天難聞言隻是搖了搖頭,喝聲道:“阿彌陀佛,鬼喪手施主的那隻手不知染了多少無辜之人的鮮血,留你一命己是我佛慈悲,但施主仍執迷不悟,看來小僧隻能將施主就地正法了!”

“阿彌陀佛身金色,相好光明無等倫。

白毫宛轉五須彌,紺目澄清西大海。”

“住壽相!”

又是一道光明徹照,端正無比的佛影顯現,光明遍照廟內,難以看清其麵孔。

鬼喪手見狀,驚恐地怪叫道:“無量壽佛!”

驚呼聲還未消散,佛影的金光便迅速覆蓋了他,隻見一股熱氣散出,未聽得鬼喪手的慘叫。

待金光消去,原先的鬼喪手卻隻剩下一副骨架,盤坐在地,好似皈依佛陀。

廟內重回平靜,瀰漫著刺鼻的血腥味,天難雙掌合併,收回佛影,搖了搖頭,歎道:“阿彌陀佛,貧僧今日己不願再開殺戒,還望廟外施主不要執迷不悟。”

原本空無一人的廟裡又突然響起一道嘶啞的聲音。

“世人皆說佛家慈悲,可老夫今日一見卻不儘然啊。”

隻見廟外一蒼髮老翁身穿灰衫,袍袖寬廣,微微一振,宛如迎風而起的兩扇蝠翼,一展一翻,飛進了廟內。

眼看就要觸及地麵,卻又生生懸停在空中,隻憑腳尖支撐,身子斜斜首立,好似倒吊的一隻蝙蝠。

天難眼神驟凝,沉聲道:“‘天蝠無影步’,你是寒蝠老人!”

“哈哈哈,和尚還算有眼勁,不錯,正是老夫。”

聲音時而沙啞時而尖銳,無比刺耳,讓人難以忍受。

“和尚,我也不願與你動手,把那女娃交出來,我就此離開。”

天難冇有說話,他在寒蝙蝠老人身上感知到他在北臨淵身上留下的氣息,緩緩道:“你將北小施主怎樣了!”

寒蝠老人一聽,歪了歪腦袋,似在思考,然後怪笑道:“你說那個和你一起來的小乞丐吧,當然是殺嘍,桀桀。”

天難仰天長歎一口氣,想到北臨淵那稚嫩的麵孔,悲痛道:“何至於此!

北施主不過一孩童,與這江湖風雨何乾!”

“天上天下無如佛, 十方世界亦無比世,間所有我儘見 ,一切無有如佛者!”

“住果相!”

天難夾雜著怒火喊出佛號,一道比前兩道佛影還要巨大的金身顯現出來,天難身後好似升起一**日,如照耀宇宙萬物,莊嚴神聖之感充塞天地,他手結法印。

右手拇指趨於中指無名指之間,然後西指彎曲,較為古怪的握拳打出,勢大力沉,暗金明淨,幾有剛猛無濤之感,似能洞開山壁。

見到天難來勢洶洶,寒蝠老人厲聲道:“好你個和尚!

真當我怕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