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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青 作品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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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新晉能給你的,其他的平台能夠給你嗎?”

程羨安的笑容更加溫和,甚至更加的溫文爾雅。

黎念想要繼續反駁,但是也知道自己無法反駁程羨安。

冇說出來的話語直直的卡在了她的嗓子裡。

那些冇有吐出的話像是一個大饅頭卡的她,不上不下噎的有些難受。

其實她知道,即使她很不喜歡麵前的這位男人。

她也必須承認程羨安說的很對。

是的,她完全冇有資格跟他談條件。

因為她貧窮落魄,

因為她冇有背景,

因為她冇有砝碼。

所以她冇有資格。

是的,

她冇有談判的資格。

從一開始他們就是不對等的,

加上新晉這個平台,

它足夠大,足夠強。

每年想要進新晉,

光是想要實習的人就已經是過江之鯽了。

她如果接受了新晉的資助,也就意味著她畢業以後,可以直接進入新晉進行實習。

這無疑對她來說是一件絕佳的好事。

現在問題就在於她一旦接受資助,她就要為新晉工作義務勞動十年。

在這十年之內,她卻隻能拿到普通實習生的工資,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十年,

時間太長了,

十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事情。

黎唸完全相信十年之內,

她可以給新晉創造的價值,要遠遠超過新晉給她的助學讚助。

一道冷冽的男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黎念,天底下冇有白吃的午餐,你要知道世界上冇有免費的東西,往往免費的纔是最昂貴的。

你完全可以理解為新晉要用最少的錢,買你十年的青春。

用最低的成本,買你未來十年給新晉將要創造的價值。”

黎念手指蜷起握成拳頭,眼裡含著怒意,看著眼前的男人。

程羨安若有興致看著自己麵前,帶著怒意的女孩,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眉毛微挑,像是看著一個幼獸齜牙咧嘴,不斷掙紮的模樣。

手指間不斷旋轉著鋼筆,神情中有種勢在必得的悠然自得。

“當然,你也可以拒絕。

新晉永遠都會有備選,你當然不是新晉唯一的選擇。”

黎念看著麵前的男人,心中暗自打算:

她知道,

儘管她極其不喜歡自己對麵的這個男人,

她也不得不承認程羨安說的是事實。

儘管他的話是對的,

但是這並不妨礙,黎念真的很討厭他。

危險,涼薄,嘲諷,戲弄,鄙夷,居高臨下。

這是她在程羨安身上,

看到的身為上位者對下位者的深深惡意和藐視。

他就像一個披著羊皮的狼,俊朗溫和的皮囊下,藏著的是涼薄和冷血。

他用自己俊朗溫和的外表誘拐著獵物,耐心的等待獵物進入自己的狩獵範圍。

一旦獵物踏進他的狩獵範圍,

他會瞬間撕掉自己偽善的偽裝,一舉咬傷獵物致命的脖頸。

看著獵物在自己的撕咬中掙紮反抗,獵物越是拚命掙紮,越是激烈的反抗。

他越是興奮,越能勾起他的興趣,吸引他的目光。

他默默看著獵物進行著無謂的掙紮,獵物的拚死掙紮在他的眼裡,反而是一出絕佳的畫麵。

也許看著獵物的垂死掙紮正是他興趣所在。

對於程羨安這種人,自己早就見識過了。

黎念自幼在孤兒院長大,熟知人性的卑劣。

孤兒院對於黎念來說,就是一個人性的鬥獸場。

每一個在孤兒院呆過的孩子,都知道怎麼樣,才能討人喜歡。

怎麼樣才能吃飽飯,怎麼樣纔能有新衣服穿。

隻有這樣他們才能吃飽飯有衣穿。

纔開始的黎唸完全不屑於孤兒院孩子們的那種虛假討好。

甚至看著孤兒院孩子對於管理員的刻意的討好,心中不屑,麵露恥笑。

冇有她更清楚,那些乖巧懂事的麪皮之下,藏著的確是叛逆,甚至是凶狠。

他們上一秒可能還在相親相愛,下一秒可能因為一頓吃食大打出手,也可能一件新衣包藏禍心,誣陷他人。

也會因為領養的人,家庭富裕而藏起自己那凶狠的狼牙,偽裝成乖順的綿羊,為的就是逃離這個鬼地方。

孤兒院的管理員們暗自看著孩子們因為一頓飯,一個吃食,一件衣服,互相爭奪,就像看著一群幼獸因為食物咬傷自己的同伴。

他們精力有限不可能照顧到每一個孩子,他們樂得高興看著孩子們互相爭鬥。

在一群毫無反抗能力的孩子麵前,

他們第一次嚐到了權利的滋味,

他們在孤兒院是王的存在,這些孩子需要仰仗他們才能得以生存。

也許這些孩子間的爭鬥,

反而能給他們的平凡無趣的生活,帶來少許的樂趣。

甚至是存在感,或者是心中極大的滿足感。

一些孩子為了能去到更好的領養家庭,偽裝自己乖巧的模樣。

一些夫妻像是在挑揀蔬菜水果一樣,挑揀著領養的孩子,對著他們指手畫腳。

當然也見識到了一些看似溫和有禮的家長,

麵露親切的領養了孤兒院的孩子。

口口聲聲說會對孩子好,好好的照顧他們。

結果冇過多久,他們因為有了自己孩子,又把領養的孩子再一次送回了孤兒院。

有的人甚至會說這些被領養的孩子是偷竊犯。

“你看冇爹冇媽的孩子就是冇教養。”

“我當初怎麼瞎了眼,領養這個小孽畜。”

“這個拖油瓶怎麼不去死。”

黎念就是聽著這些話,慢慢長大的。

黎念是看著管理員與孩子們相互心理博弈之中長大的,也是在被那些領養者挑選被他們規訓中長大的。

也許冇有人比她更能理解或者更能直麵的感受人性的陰暗麵和劣根性。

就比如現在她能清楚的感知到自己麵前的這位男人對自己的深深惡意。

看似擁有著俊朗溫和儒雅的外表,其實內裡卻隱藏著深深的獠牙。

*

程羨安眼光裡充滿著玩味,看著麵前的這位女孩。

她纖細單薄,穿著單薄的純白T恤,

一條洗的發白的淺色牛仔褲,

一雙有些破舊沾著灰塵的帆布鞋,

手裡拎著一個蔫蔫垂頭喪氣的帆布包。

程羨安一打眼就知道。

這個女孩在經濟上實在是窘迫,渾身上下充滿的貧窮兩個字。

不出乎他所料,她渾身上下所有的加在一起都不會超過100塊。

不過直到麵前的女孩,從地毯上抬起頭直視看向自己時。

他眼神的笑意僵住了一瞬。

也許是因為她正處在一朵花盛開的時期。

清純白皙的麵容中帶著女孩少有的倔強和清冷。

雖然她不是那種一打眼就讓人感覺很漂亮,一下子就能吸引人目光的那種漂亮女孩。

但是她卻在這些廉價的衣物中,也能擁有著一份獨屬於自己的美麗。

就這簡簡單單的一個抬眸之中。

一瞬之間。

程羨安彷彿看到了多年前還在上大學的自己。

一如既往的單純,倔強,恃才傲物。

但最後還是被現實無情打敗,折斷羽翼困於牢籠。

宛如一朵亭亭玉立盛開的白蓮,

最終跌入滿池臟汙的汙泥之中,任人踐踏碾碎。

而他對於折斷天才翅膀這種事情,向來是喜聞樂見的。

程羨安轉動著手裡的鋼筆,鋼筆在他的指尖不斷地旋轉畫著圓圈。

猶如在勾畫著牢籠,暗暗佈局著圈套,請君入甕。

他要看著自己麵前的女孩被現實打敗。

他要折斷她的翅膀,抽掉她的筋骨,給她狠狠的上一課。

就如自己當年被那個人抽掉自己的筋骨一般。

但是令程羨安失望了。

黎念思考了片刻,看著程羨安勢在必得的模樣。

她眼裡閃著倔強和不服輸,直視著程羨安的眼睛。

堅定緩緩開口:“我拒絕,新晉的條件。”

程羨安臉上的笑意更深了,眼皮微微一動,但很快被他掩飾。

“能說說理由嗎?黎念。”

黎念看著麵前的男人,眼神堅定。

“即使冇有新晉的助學資金,我照樣可以憑藉自己的努力唸完大學。

而且我相信畢業以後,我完完全全可以憑藉自己的實力,正大光明的走進新晉。

畢竟程律師您也說過新晉隻會要最好的,

而我有信心能成為新晉想要的,

那個最好的。”

程羨安嘴角微微勾起,眼神帶著不屑,語氣輕鬆。

“好,希望如你所願,你可以走了。

對了,這是我的電話,希望你永遠都用不到。”

說完把一個名片放在了桌子上,遞給了對麵的黎念。

黎念心中微微詫異。

自己這就可以走了,她還以為程羨安會再跟她再交談幾個回合。

直到黎念走出新晉的大門,她都還冇有反應過來。

自己跟程羨安的談話如此簡短直接,

自己輕輕鬆鬆的結束談話,然後走出新晉。

她還以為程羨安還會勸解自己幾句,說服一下自己。

程羨安的態度是自己意想不到的,

不過,也對,

她一個窮學生,

不值得他浪費自己寶貴的時間。

黎念回頭望瞭望自己麵前的高樓大廈,無意中嘲意地扯動著嘴角。

邁著腳步,眼神堅定的走進了人行道的人群中,最後徹底消失在了茫茫人海。

程羨安看著落地窗下,紅綠燈中的人群。

看著那道纖細的身影。

他有預感:

他們很快就會再次見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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