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謀大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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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逢聖上仁政,哪怕是涉及謀反,亦不需株連九族,隻要全家死光即可。

那幅畫作是什麼樣的呢?原來是一條鯉魚在山崖底處遊泳,程潛收到訊息也趕回來,看到那幅畫,不禁汗流浹背。

因那幅畫除了那條鯉魚,還提了一句詩:”鯉遊淺灘困在淵,虎落平陽化作骨。“

這可不妥妥的是諷刺李家龍遊淺灘麼!

得多大的膽子,纔敢收藏這幅畫啊!

程潛瞧著畫麵兒,心裡欲哭無淚。

可畫的確是齊大力收的,也的確從他家裡搜出來的,而他口中所說的那名道人也再找不到了,判官根本不會相信的,認為是子虛烏有的藉口。

這個案子已經不是他這個層級的能碰了,明日後將轉移至湖州,讓州知府大人來負責審理。

胡一統這個人,向來就比較忌憚他,恐怕此案他也不能過多插手。

程潛站在院外,負手而立,抬頭望著夜裡的天空。

今夜烏雲密佈,不見一顆繁星,恐不久,便會有夜雨來襲。

他垂眸,墨色一般的眸子裡瞬間閃出一絲異樣的光彩。

“來人,備馬!”

深夜,淅淅瀝瀝。

程潛冒雨策馬,去了一趟官媒所,求了那梁大人好久好久,終於拿回來了一紙婚書,日期正好是齊大力買畫前一天。

隻要她在空白處,簽下名字就好了。

他顧不得滿身水汽氤氳,在三更時分,正正好來到官牢門前,脫下蓑衣,程潛一個箭步來到齊杏他們麵前。

展開了疲倦的笑臉。

“杏兒,伯父母,你們都冇事吧?”

程潛禮貌地問候了他們。

齊大力夫婦倆見他們已落得此番境地,冇想到程潛竟還敢來探望,此時心裡都十分感動,人人皆歎錦上添花多,雪中送炭少,看來他這個女婿,他們是冇挑錯的。

“程潛,你怎麼來了?”

齊杏看見他,就如看見天邊的啟明星一樣,那麼的奪目光亮。

程潛垂眼瞧了一下他們,略為抱歉地開口:“對不住……你們這樁案子太大……已不歸我審了。”

他低下了頭,是頭一次埋怨自己的官職太過低微,“這已經移交到湖州知府審理了,明日午時後,你們就得上路去湖州。”

如此消極的訊息,齊大力他們聽了,紛紛垂下了頭。

程潛再看了一下他們,沉吟片刻,說出了自己的辦法。

“伯父伯母、巒弟弟,程某現在有個辦法,說不定會覓得一線生機,不知你們是否能同意?”

“什麼辦法,但說無妨?”

齊大力和齊杏他們,都紛紛看向了他,好奇且渴望他接下來說的話。

“伯父母,小婿不才,隻能救得了齊杏一人。”

程潛垂眸,從懷裡拿出了那張他辛苦求得的婚書,上麵已經簽了他的大名,還有另一處,留了個空白。

他轉移雙眸,眸光閃爍地盯著齊大力身旁的她。

“杏兒,隻要你簽下此婚書,那麼你就是我程家的人,齊家犯罪,與你無關……”

齊杏聽罷,眼眸瞬間覆起一層氤氳。

與她無關……這是要把她摘出來,脫離她與爹孃的關係麼。

“隻要你……簽下婚書,再簽下這份與齊家的切結書,我……便可救你出去了……”

程潛話說至此,也不忍繼續說下去。

父母之恩,授比海深,如今大難當前,卻要齊杏如此不孝反骨,同家人脫離關係,這叫她……如何做得出來。

齊杏鼻子一酸,瞬時抽泣了起來。

她轉身,緊緊抱著自己的母親,哭沙啞了嗓子,“不要,我不要離開爹孃,死也不要離開他們。”

齊大力和齊巒,此刻都緊閉著嘴唇,沉默了起來。

唯有樂敏還在帶著滿眼的淚光,手掌有節奏地一拍又一拍,安撫著哭泣中的齊杏。

她那苦命的女兒,本應該是福澤延綿,風光無限的,如今皆受他們倆夫婦的牽累,陷入牢獄,本是不應該的!

程潛見他們皆沉默,不由得急了些,他看向齊杏,試圖呼喚起她的理智,“杏兒,你冷靜一點,想必你應該都知道,你們本就是被陷害的,若連你也死了,就再無人同齊家再翻案了,你捨得麼……讓那麼齊氏一族,都背上謀大逆的汙名麼!”

“你彆說了!”

他聞聲而去,發現出言的卻是齊杏的母親,樂敏。

樂敏撫摸著女兒的額頭髮絲,那雙眸神變得視死堅定。

她深吸一下,作出了決定,“你帶我女兒走,毋論以後能不能翻案,隻求你好好照顧她!”

此時齊巒也堅定地點了點他的小腦袋,聲音稚嫩且沉穩。

“冇錯,姐夫,隻要姐姐有一線生機,她一定會想辦法救我們的,你帶姐姐走吧!我們坐牢。”

“不成!”

此時哭泣中的齊杏聞聲而阻止,麵向了程潛,冷靜地說道:“程潛你這是瘋了麼,何必為了救我,而自毀前程。”

她緊蹙著眉頭,心思是那個澄明,“你可知這樣一做,不出數日你必會被朝廷的人彈劾,說不定以後連官都做不成了!”

她轉眸看向自己的爹孃,苦苦勸道,“爹孃,他這個大恩,我們齊家可承受不起的,不如就此算了,大不了一起死吧!”

此時她爹孃也聽了個明白,眾人又紛紛低垂下了頭,彷彿就要認命了,就連那稚童齊巒,此時臉上也如同死灰,無了往日童趣。

霎時間,他們整個一家人,似乎都認同了齊杏的做法。

“爹孃,你們彆灰心,我相信湖州知府他一定會公正嚴明的,說不定會查明真相,從而放了我們呢。”

程潛沉默,他還不清楚他這個頂頭上司的為人麼。

根本不可能。

他思索了一下,向齊杏招了招手。

“杏兒,我這還有樁秘密,要同你說。”

齊杏不疑有他,放開了她孃親,瘸著腳走了過去,靠近了柵欄邊上,“還有什麼事兒,你說。”

“啪!”

程潛突然一個手刀,劈暈了她。

“女兒!”

“姐!”

齊大力他們見狀都大驚而呼,向齊杏那邊跑來,可惜晚了,隻見程潛握著齊杏的食指,按向了他手上的印泥,再按在了那張婚紙之上。

“大人你!……”

他們見狀,都止住了腳步,不可思議地望著他。

程潛斂眸,一臉的堅毅。

“這一切都是程某自願的,你們不必過於責怪。”

“恩人!……”

齊大力攜樂敏與兒子,一同向他下跪,皆哭得是稀裡嘩啦的。

“您真是我們全家的大恩人呐,請受我們一拜……”

他們皆恭恭敬敬地把頭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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