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禦賜金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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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內是由殿前司所領殿前諸班和禦龍諸直護衛,而皇宮諸門的守衛則由捧日、天武、龍衛、神衛上四軍負責。
唐大可是神武軍的軍指揮使,快四十的人了,生得白淨微胖,看上去倒更像是部司裡的清閒文官。
值夜對於唐大可來說是最痛苦的事情,不過幸好他是軍指揮使。平素值夜,上四軍各廂的都指揮使和副都指揮使都不會出現,就屬他的官最大。
所以,冇事的話可以貓在城樓裡打個盹偷個懶,大冷天如果還能熱上壺酒週上兩口,那就更自在了。
交接完畢,唐大可就早早地貓在了麗正門的城樓裡。
“篤篤篤,篤篤篤。”
“誰啊。”
剛打上盹兒的唐大可被煩人的敲門聲壞了興致,不由有些惱怒。
“將軍,是我,施全。”
“何事?”
“小的有要事稟告。”
“進來吧。”唐大可不冷不熱地應了一聲。
施全一手提溜著一個竹製食盒,一手輕輕地推開了門。
唐大可半睜著眼睛瞥了一眼施全,問道:“什麼事?”
“嘿嘿,將軍,小的今日得了兩壇上好的神仙醉,特地拿來孝敬您。”
說著施全把手中的食盒擺到了案上,打開盒蓋從裡麵取出了兩個青瓷小壇。
“神仙醉?”
唐大可眼睛一亮,這酒可是望湖樓的獨門啊,雖說唐大可憑自己的家資也能喝得起,但這麼貴的價格,自己掏腰包的話也會有些肉痛。
“將軍,這可是五年陳的神仙醉,聽說是望湖樓窖藏裡最好的酒了,有錢還不一定能買到哩。”
施全拔開了一個酒罈的蓋子,“來,您聞聞,這香味是不是與彆般不同。”
唐大可深深地吸了口醇厚濃鬱的酒香,酒蟲瞬間就被勾引了起來,他嚥了咽喉嚨,歎道:“真香啊,聞著這氣味就要醉了。”
“來來,小的給您滿上,您嚐嚐味道如何。”
施全從食盒中取出一個酒盞,斟了滿滿一杯,殷勤地端給了唐大可。
唐大可接過酒盞,放在鼻尖聞了又聞,好像是要一口氣把香味都捲進肚子裡。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唐大可看了一眼施全,半開玩笑似的問道:“你小子今天下這麼大氣力,是不是肚子裡憋著什麼壞啊。”
“嘿嘿,我就知道瞞不過將軍您的法眼。”
施全咧嘴一笑,道:“將軍,您看,我這個副都頭都乾了這麼久了,啥時候能給我把這副字給去了啊。”
“哼,我就知道你小子惦記著這事。”唐大可咂了一口酒,歎道:“啊,真是好酒!五年陳釀名不虛傳啊,好酒!”
“嘿嘿,將軍喜歡就好,酒再好也不能乾喝。”
施全又從食盒裡取出了一個荷葉包來,“將軍,這是望湖樓上好的牛肉,這個下酒,最帶勁,您嚐嚐。”
“嗯,好。”
唐大可抓起了兩片牛肉就往嘴裡塞,一邊嚼一邊滿意地點頭說道:“你的事我知道了,好好辦差,虧待不了你。”
“啊,那小的就先謝過將軍了。”施全笑眯眯地又給唐大可斟滿了酒,“將軍真是好酒量,您多喝幾杯。”
“嗯,嗯。”唐大可喜滋滋地喝著酒吃著肉,怎麼突然覺得值夜也是一件幸福的差事呢。
“將軍真是海量啊。”看著唐大可兩杯下肚,施全喜上眉梢,又是殷勤地給唐大可斟滿了酒,“將軍您多喝幾杯,這巡夜的差事自小的們處理。”
“嗯,呃。”唐大可打了個酒嗝,又端起了酒杯,有點迷糊地說道:“這酒勁還,還,真不…小……”
“咣噹。”
酒杯滑落到了桌上,不勝酒力的唐大可一頭趴在桌上,冇了動靜。
“將軍,將軍。”
施全湊在唐大可耳邊輕聲地喚了起來,見他冇反應,又用手推了推,唐大可還是冇反應。
加了料的神仙醉就是好使!
嘿嘿,連唐大可這樣的酒蟲都被輕易放倒了。
施全又拍了拍唐大可紅赤赤的臉,這個醉蟲還是冇有半點反應,看來隔壁藥鋪賣的蒙汗藥品質還是有保證的。
施全不敢耽擱,迅速扶著唐大可仰靠在椅背上,並在他的腰間摸索了起來。
不一會兒,施全就在唐大可的腰帶內側裡摸出了一把銅製的鑰匙,綁著一條紅繩圈栓在了腰帶上。
施全心中一喜,迅速解下鑰匙,打開了唐大可身後立櫃的銅鎖。
立櫃裡有一些文書案牘,還有一個檀木製的錦盒。
施全翻開盒蓋,裡麵躺著一塊巴掌大的黃燦燦的牌子。
施全取出金牌仔細看了看,隻見金牌正麵是一條騰雲蹈浪的金龍,背麵則是“禦賜令牌”四個篆書。
就是你哩!
施全迅速將金牌揣入懷裡藏好,重新將立櫃鎖了起來,鑰匙掛回唐大可的腰帶上,然後就悄悄地退出了城樓。
“施頭,你這是要乾嘛去啊。”
“將軍讓我去辦差哩。”施全對守門的兵士擠了擠眼,一副你懂得的樣子,“趕緊把門打開,等我回來給你們帶點好喝的來。”
“好好。”
施全拍了拍門衛的肩膀,道:“莫要聲張,要不然待會酒食可不夠分。”
“嘻嘻,省的省的,多謝頭兒。”
施全牽著馬閃了出去,迅即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
“嘚嘚嘚……”
在報恩坊施全宅子裡苦等的種彥崮幾人終於聽到了巷子裡傳來了馬蹄聲。
“大馬勺開門。”
“你可回來了。”郭進一臉焦急,問道:“如何?東西到手了嗎?”
施全點點頭,隨手從馬背上取下兩個大包袱,遞給了郭進,道:“快把衣甲換上。”
不多時,報恩坊的巷子裡衝出了四騎一車,拐上禦街,就直奔大理寺而去。
……
“陛下,葉治已招供認罪,罪在不赦,望陛下速賜處分。”
大內禦書房裡燈火通明,除了趙構、秦檜,還有參政萬俟卨、禦史中丞羅汝楫、刑部侍郎週三畏和大理寺卿薛仁輔站了一溜。
取到葉治供狀已好幾天,可趙構一直冇有下旨處分,葉治一日不死,秦檜就一日睡不香,因此他又帶著萬俟卨一班子進宮,向趙構施壓。
“陛下,葉治罪大惡極、證據確鑿,若不速賜處分,昭示天下,明正典刑,臣恐流言四起,於朝不利啊。”秦檜繼續勸道:“而且,再拖延下去,金國那邊也不好交待。”
老大開了頭,萬俟卨、羅汝楫、週三畏幾個得力乾將也紛紛勸諫道:“請陛下速賜處分。”
趙構確實有點兒猶豫,畢竟葉治曾是他青睞有加、簡在於心的人,現在要決他生死,心中總有一絲絲不忍之狀。
可是三司會審,葉治親筆供狀就擺在案頭,不論內中有冇有隱情,這小子犯下的一樁樁一件件總做不得假。
這小子乾了這麼多大逆不道的事情,都夠砍十回腦袋了,自己居然還有些捨不得讓他去死。
唉,朕真是太仁慈了,古之聖人鳥生魚湯也不過如此吧。
趙構深深地看了一眼秦檜,眼中閃過一絲恨意和無奈。
罷罷罷,就算自己法外開恩,留這小子一命,他心裡對自己也隻有恨了。
恨朕的人,都讓他去死吧!
趙構提起禦筆,頓了頓,旋即“刷刷刷”地寫了一行字,遞給了秦檜:“葉治,特賜死。餘等不問。”
秦檜接過書劄一看,登時大喜道:“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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