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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裡西湖 作品

第三十三章 血戰馬家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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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康之重,冠於諸城。

趙構雖然無膽,卻知道建康的重大戰略作用,因此把守衛建康的重任交給了他格外倚重的杜充。

為了讓杜充效命,關鍵時刻彆掉鏈子,趙構甚至破天荒給他升了好幾級,官至右仆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江淮宣撫使,韓世忠、劉光世這些人都要聽他節製,趙構把整個江淮防線都交給了他。

可杜充的表現卻比劉光世還不堪。

杜充為人陰刻,專好殺人卻無膽無識,金兀朮與李成合兵攻烏江,杜充竟然嚇破了膽,躲在建康城裡不敢出戰。

……

“陳大哥,如今金人已兵臨城下,杜相卻閉門不出,該當如何是好啊。”

“唉,”陳淬歎氣抱怨道:“賢弟,為兄也是憋屈啊,哪怕戰死,都比這樣眼睜睜地看著河山失陷強。”

“是啊,”嶽飛悲憤地說道:“河山陸沉,國家蒙羞,陛下卻一味避讓,杜相也是所任非人,對金賊畏怖如此,要是宗元帥還在就好了。”

“賢弟慎言,”陳淬提醒道:“杜充此人陰厲刻薄,莫要讓他抓住把柄。”

“大哥,我想好了,不能這樣坐以待斃,我要去勸勸杜相。”

“賢弟,慎重啊。”

陳淬苦勸道:“杜充此人是聽不得勸諫的,賢弟去了也是白勸,賢弟要是言語衝突,得罪了他,為兄怕他要害你性命。”

“陳大哥放心,我知道分寸。”

儘管嶽飛心裡明白,去勸杜充基本是對牛彈琴無功而返,但他過不了自己這一關,為了國家為了百姓,有些事情是明知不可為也要為之。

這就是道義!

陳淬知道嶽飛的脾氣,知道勸不住他,隻好反覆叮囑他彆犯倔。

聽到嶽飛求見,杜充知道這個刺頭又來嘮叨了,本想避而不見,轉念一想,自己已是避戰,如果連手下領兵大將都不見,似乎有些過分。

……

“末將拜見杜相。”

“哦,鵬舉來啦,坐坐。”杜充挺客氣,儘管心不甘情不願,表麵功夫還是要做的。

“謝杜相。”

“鵬舉今日來,所謂何事啊?”、

“杜相。”嶽飛一抱拳,稟道:“據報,金賊已同巨盜李成合圍烏江,末將請杜相即刻發兵退敵。”

“不行!”

一聽嶽飛說要出戰,杜充立馬變臉,斷然拒絕道:“我受陛下重托,就是要守住建康,豈能貿然出兵,自亂陣腳?如果中了金人調虎離山之計,丟了建康,你我吃罪得起嗎!”

“可是杜相,”嶽飛力陳道:“烏江乃江北門戶,為建康捍禦,烏江不可丟啊。烏江一丟,金賊即可輕易渡江,兵臨城下,我們就要處於被動捱打的局麵,請杜相三思。”

“荒唐!”

杜充極不耐煩地駁斥道:“隻要我嚴保建康不失,金人縱有通天徹地之能,也不能據我江淮。”

“可是,建康若成孤城倒懸,如何能守?”、

“我建康兵精糧足如何不能守,你無需多言,我自有分數。”、

杜充如此可惡,嶽飛氣得牙癢癢,當下頂道:“胡虜大敵,近在淮南,睥睨長江,包藏不淺。我們現在的形勢就如同睡在薪柴之上,冇有比這個時候更危險了。可相公卻終日宴居,不理兵事。萬一敵人窺我鬆懈,乘機來攻,相公既然避而不戰,到時能保證諸將捨命作戰嗎?諸將既不用命,金陵一旦失守,相公還能在這裡高枕無憂嗎?”

“大膽!”

杜充一聽到嶽飛連說他的不是,立刻發飆,喝道:“本相所為,還用你來指指點點,還不給我退下,要不是念你頗有戰功,本相非要治你個藐視上官之罪。”

“我…。”

“退下!”

杜充見嶽飛還想囉裡吧嗦,瞬間爆肝,眉頭一皺,殺心頓起。

“末將告退。”

嶽飛看到杜充那張豬肝臉,想起了陳淬的提醒,心中失望至極,再勸下去估計杜充真的就叫刀斧手伺候了。

第二日,烏江失陷。

占領烏江後,金軍順利渡過長江,並於十八日攻陷溧水,金兀朮等於是插了一把尖刀到杜充的身後,斷了他的退路。

十九日,金軍攻陷太平州。

真州、溧水、太平州相繼失陷,建康成為孤城,處於金軍的三麪包圍之中,金兀朮的架勢是要將建康的人馬通通吃掉,掃平南下障礙。

金軍完成包圍後,杜充又得到訊息,金兀朮親率大軍準備從馬家渡過江,進攻建康。

此時杜充才恍過神來,連忙召集諸將商議計策。

杜充底下的將領對於杜充避而不戰坐以待斃,早就心存不滿,所以今天紛紛要求趁金軍渡江,主動出擊。

“杜相,”

諸將中最有資曆的陳淬先開了口:“末將有一計,金兵人數雖多,但隻有小戰船,一艘最多載不過五十人,一次隻能有千人過江。我們隻需伏兵於江邊蘆葦密叢中,等金賊上岸一批就擒獲一批,後麵的金兵又不知道。等到金兵渡過長江,我們也全把他們俘虜了。”

陳淬的趁敵不備之計得到了大多數人的認可,眾人紛紛點讚。

杜充眉頭一挑,喲嗬,這麼多人支援,我偏不!

“不行,金人詭計多端,我軍伏於蘆葦蕩,萬一金人察覺放起火來,我軍不葬身火海了嗎,萬萬不可。”

最後杜充乾綱獨斷,下令陳淬率嶽飛、戚方等將官統兵二萬奔赴馬家渡,又派王燮的一萬三千人策應。

等陳淬領著大軍到了城外馬家渡,發現金軍早已列好了陣勢,原來金兀朮也怕被半渡而擊,所以趁夜摸黑渡江。

金兀朮最擔心的是宋軍據城固守,畢竟攻城太費勁,現在宋軍居然主動出擊送上門來,省卻了不少麻煩事,金兀朮打心裡開心。

隻要吃掉這股宋軍主力,長江天險就在我手,屆時長驅直入,任你趙構插翅難飛。

此次金兀朮帶著金軍主力,加上契丹軍和漢簽軍,總共有數萬人馬,對外則號稱十萬大軍。

麵對鋪陳而立的數萬金軍,陳淬和嶽飛一乾人等都麵色沉重,敵強我弱,定要捨生忘死、以勇敵之,方有取勝的機會,要不然,此戰或許是最後一戰了。

陳淬作為主將,此刻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他朝身邊的嶽飛投去了一個堅定的目光,勉慰道:“賢弟,大丈夫戰死沙場馬革裹屍亦是一大快事,惟願此生不負家國百姓。”

“陳大哥。”嶽飛此刻也按捺不住激動,抱拳道:“飛定當竭儘全力!”

“嗚嗚嗚……”

就在此時,金軍吹響了進攻的號角,金兀朮以逸待勞,趁宋軍立足未穩,指揮著數萬步騎鋪天蓋地殺了過來。

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此時什麼謀略計策都使不上,想要以弱克強就必須比對手更不要命、更不怕死。

陳淬抽出寶刀衝著將士喊道:“兄弟們,殺敵報國的時候到了,隨我殺!”

“殺!!!”

將士們各個都鉚足了勁,毫不畏懼地隨著諸將朝金人殺去。

嶽飛統帥的是右軍,與他對陣的是金國漢軍萬夫長王伯龍部。

經過這兩年的征戰,嶽飛白甲神將的大名和他那杆標誌性的丈二鐵槍早已在金軍當中傳開了名氣,王伯龍見與他對陣的正是神武嶽飛,當下不禁心中發虛。

儘管嶽飛右軍人數遠遠不敵王伯龍,但由於嶽飛的勇猛和將士一心,和數倍於己的對手殺得旗鼓相當、難解難分。

此戰,陳淬已然抱著玉碎的信念。

江邊方圓數裡,將近七八萬人馬慘烈的廝殺和肉搏著,陳淬的中軍直接麵對金兀朮的直屬部隊,戰況更是慘烈。

儘管遭遇了大量的傷亡,將士們看到主將如此拚命,各個也是捨生忘死。

可實力的差距擺在那裡,金軍也發了狠,兩軍就像兩頭牛牯死抵不退。

看著將士傷亡過大,戰局漸漸不支,陳淬對身邊親衛喊道:“你速去傳我軍令,讓王統製的人馬頂上來。”

王燮領著的一萬三千人預備隊此時還冇上,這支生力軍如果在這個關鍵時刻頂上去,足以改變整個戰局。

“是!”

王燮作為預備隊,看著眼前數萬大軍廝殺、血肉橫飛,心裡早已害怕,萌生退意。

隻不過王燮看戰局還相當,心裡還抱著僥倖,希望陳淬他們自己就能把金軍殺退,這樣他即使不出力也能白撿一場功勞。

王燮見有一騎急急地向自己奔來,心中暗叫不妙。

“王將軍,陳將軍令你部人馬火速出擊。”

果不其然,陳淬讓自己頂上去,怎麼辦、怎麼辦?我這點人馬上去也是羊入虎口啊。

“王將軍,請火速出擊。”

王燮心中陰晴不定,見傳令官催促,索性把心一橫,大叫一聲“全軍撤退!”然後掉轉馬頭帶頭逃之夭夭。

王燮屬下士兵一愣,啊呀,老大怎麼溜了,不是說要頂上去嗎,這這,還是保命要緊。

一萬三千預備隊就這樣跟著王燮,頭也不回地往建康城逃去。

預備隊一萬多人巨大的奔走聲引起了戰場上的注意,此時在苦苦支撐的宋軍將士滿以為後援殺到,轉頭卻發現王燮部隊居然朝反方向溜走了。

王燮潰逃立刻就像瘟疫一樣傳遍了戰場,宋軍將士鬥誌全無,紛紛潰敗。

“哈哈……”

見王燮不戰而逃,諸軍潰敗,陳淬絕望地仰天大笑,淒然地對身邊的二子仲敏說道:“仲敏,你怕嗎?”

“父親,孩兒不怕!”

“好好,不愧是我陳淬的好兒子,今天你我父子就是一同戰死沙場,也是快事。”說完,又持刀向金兵殺去。

此時的戰場,除了陳淬及其少許親衛外,就隻剩嶽飛所部人馬死戰不退。

可獨木難支,大軍潰敗後,金軍開始了對嶽飛所部的合圍。

“將軍,怎麼辦?”

老班底王貴焦急地問道,如果再不走,這幾千家當估計今天就要全部交待在這裡了。

嶽飛也是暗暗叫苦,眼見就要被包圍,此時不走,再無機會,這幾千人馬是他心血所在,是克複中原的根本。

可是陳淬父子已被金人團團圍住,眼看就要命喪當場,嶽飛不能見死不救。

“王貴。”嶽飛當機立斷,令道:“你帶人馬退往鐘山整軍。張憲,你隨我來,一起去救陳都統!”

說完,嶽飛帶著張憲及親兵數十騎硬生生地殺開一條血路,朝陳淬那邊趕去。

此時戰陣中心就隻剩滿身帶傷的陳淬父子和幾名忠心的親衛在苦苦支撐,金人似乎在戲耍一般,就是不痛下殺手。

原來是金兀朮見陳淬勇猛,起了收服之意,下令活捉。

嶽飛數十騎居然不走反進,金兀朮定睛一看竟是白甲神將,當下便領著數百親兵親自殺了過來。

陳淬似乎也注意到了戰場的異動,瞧見是嶽飛竟然帶著幾十個人要殺進重圍來救他,不禁熱淚滾滾。

不能連累了嶽飛!

陳淬盪開一支刺來的長槍,焦急地大喊道:“鵬舉快走!鵬舉快走!”

陳淬淒厲的喊聲傳遍了戰場,嶽飛眼含熱淚、悲憤莫名,金人實在太多了,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陳淬父子力竭被俘。

“將軍,快退吧。”張憲苦勸道:“留的青山,再為陳都統報仇!”

陳淬也是這個意思,明知事不可為,要嶽飛留待有用之身,莫要逞一時英雄。

“啊!……”悲憤的嶽飛,仰天長嘯一聲,喝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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