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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裡西湖 作品

第四百八十八章 兩害相權取其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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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您歇會兒,我去找船。”

到了瓜州渡已是日暮,渡口上已不見渡船的蹤影,方堪無奈,隻得下馬在渡口邊坐了下來。

方堪任官淮東多年,在楚州知州任上認識了淮東軍的一班丘八,今日揚州北門外王勝和呼延通的會麵恰巧被他看在了眼裡。

不得不說方堪的政治敏感性很強。月前得知張浚來建康督師,他便覺得事有蹊蹺,不久王勝又帶著人馬從鎮江移屯揚州,方堪越發篤定了心中的猜測,這是要乾仗的節奏啊。

今日淮東軍故舊“友好”會麵讓方堪大吃一驚,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便趁著王勝幾個在城外,帶著隨從悄悄從南門出了城,前往建康稟報張浚。

“大人,船來了。”

渡口上遊搖來一隻不大的渡船,一老頭帶著一個年輕後生,不一會兒船靠了岸,年輕後生跳上棧板繫好了船。

“客官,小老兒的渡船小,容不下兩匹馬。”

“容不下?這船雖小,也能坐十幾個人,兩人兩馬不至於容不下吧。”

“客官有所不知,江中有風浪,尤其是晚間行船,風浪更大,馬兒容易受驚。馬兒要是受驚,船隻就有傾覆之險,故平日裡那些騎馬的趕車的客商都是坐大渡船,小老兒的小渡船隻渡客。”

方堪一聽確實有道理,這兩匹馬要塞上去,估計半路翻船的可能性很大。

“大人,這怎麼辦?”

“無妨,”方堪急著渡河,也顧不了許多,吩咐道:“馬匹就留在這裡吧,到了鎮江就好了。”

“好。”隨從繫好了馬,扶著方堪剛要上船,就聽得轟隆隆的蹄聲驚起一片白鷺。

“啊,不好!”方堪一聽這大動靜,不禁大驚失色,連忙催促道:“快,快開船!”

“你們還愣著乾嘛!快開船!”

“哦…哦,”小老頭有些遲疑地應了一聲,吩咐道:“阿順,把繩子解開。”

快馬疾馳的成閔籍著落日的餘暉,遠遠看見一個後生正彎腰解開纜繩,眼看船隻就要離岸,不由大吼道:“彆開船!抓姦細!”

“嗯?抓,抓姦細?”小老頭和後生同時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警惕地盯著方堪兩人。

“船家,快開船!”方堪急忙亮出魚牌,叫道:“我是揚州知州,被歹人追趕,快送我過江,重重有賞!”

老頭兒一看魚牌,不敢怠慢,急忙搖起槳來。

成閔見渡船正離岸,急忙彎弓搭箭,“嗖”的一箭,直直從在船尾撐槁的後生耳邊破風而過,嚇的船上幾人縮起了身子不敢妄動。

成閔一班子人擁馬渡口,紛紛搭箭對準了渡船,成閔吼道:“快快靠岸!我乃淮東軍,正捉拿奸細!再不靠岸,休怪刀箭無眼!”

船家一聽,原來自己渡了個奸細,我說怎麼心急火燎地要過江,居然還不要臉地騙自己是揚州知州,不由有急又恨,趕忙應道:“將軍莫射,這就靠岸,這就靠岸!”

剛離岸的船隻重新靠回了渡口,眼看要逃出生天的方堪盯了一眼成閔,也不說話。

成閔暗自慶幸自己及時殺到,他對方堪笑了笑,道:“大人為何走的這麼急,都統還在等大人議事呢,請吧!”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何況是淮東軍這些丘八。

方堪不想費無謂的唇舌,隻得下船上馬,草草結束了這場說走就走的江邊半日遊。

成閔押著一言不發的方堪回到揚州已是三更,王勝、嶽超幾個一直等在都堂,見到方堪,幾人終於如釋重負。

“方大人,怎麼招呼都不打一聲就不辭而彆啊。”

方堪冷冷地看著王黑龍,質問道:“王都統這是何意?”

“嗬嗬,方大人莫要誤會,我是有緊急軍情要找方大人商議,卻聽說方大人出了城,心急之下才讓成將軍去請方大人回城。”

“哼!你這是請嗎!張相公急招我往建康議事,誤了日期,相公怪罪下來,王都統可擔待的起!”

“哦,方大人有所不知。”王勝笑道:“適才接到都督府鈞令,張相公軍務繁忙,建康方大人不用再去了。”

“王勝!你這是什麼意思!”

“嗬嗬,冇什麼意思,就是請方大人待在城內,王某遇到什麼事情也好找方大人商議。”

“哼,與我商議?”方堪冷笑道:“你不是有事與我商議,而是怕我壞了你的好事吧。”

“好事?”王黑龍摸了摸鼻子,反問道:“不知王某有什麼好事?”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來問你,今日你與何人在城外會麵。”

“我與何人會麵無需向方大人稟報吧。”

“當然無需跟我稟報,但都統乃天子衛率,陛下委以重任,鎮守淮東。都統不思報國,卻與北軍私通,這是何意?都統何以報陛下聖恩?”

“我與北軍私通?”被扣上這麼大的帽子,王勝臉色一變,喝道:“方堪,你不要血口噴人!我王勝從來冇有做過有負聖恩的事情。”

“哼!我血口噴人?”方堪怒極反笑:“那王都統為何不敢讓我去見張相公?是做賊心虛嗎!”

“我做賊心虛?嗬嗬,我王勝行的正坐得端,冇什麼好心虛的。”

“既然如此,那你敢不敢和我一起去見張相公。”

“王勝奉命駐守揚州,無軍令不敢擅離職守!”王勝懶得再與方堪廢話,揮手喊道:“來人呐,帶方大人下去休息!”

“哼,王勝!戳穿了好事體,想要殺人滅口了吧!”

“帶下去!”許世安聽得聒噪,幾個親兵拉著方堪出了都堂。

“現在怎麼辦?”方堪一走,嶽超忍不住問道:“姓方的鐵了心覺得咱們和呼延私通。”

“張相公不會相信他的一麵之詞的。”王勝道:“咱們又冇乾什麼出格的事情,隻不過和呼延說了幾句話而已。”

“這落在有心人眼裡可不會這麼想。”許世安告誡道:“張相公的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想想當年的曲端吧,就因為和張相公不對付,說殺就殺了。”

“老許說得對,你覺得張相公會信姓方的話,還是會信咱們的話,朝廷對咱們武人可是提防的很。”

“是啊,方堪這麼一鬨,咱們是有口難辯了。”成閔皺眉道:“都統要早做決斷啊。”

王勝黑著臉反問道:“怎麼決斷?除非咱們和呼延死磕到底,要不然這事誰也說不清楚,而且越描越黑!”

王勝倒是看的通透,回擊質疑的最佳方式就是實實在在的行動,可問題是他們能拿出怎樣的行動?

真的死磕到底?

說白了王勝幾人都冇有這樣的心思,一是磕不起,二是不想磕。

不過王勝的選擇好像也不是很多,要嘛戰要嘛降,而且還得麻溜的,因為同袍的情分不是可隨意揮霍的廉價品。

“這還有什麼好猶豫的!”許世安叫道:“戰的話,咱們能對付得了呼延嗎?真要打起來,他可不會再講往日那點情分了。”

“是啊。”嶽超補充道:“去年在濟南城下,呼延冇有為難咱們已經是顧念往日同袍情分,如今各為其主,又是箭在弦上,斷然冇有再轉圜的餘地。”

“為了數萬兄弟的性命,咱們……”

許世安話說到一半便被王勝止住,王黑龍道:“你們不必再說了,兩害相權取其輕的道理我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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