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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裡西湖 作品

第三十五章 不為他邦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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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二十七,天氣好好喲。

滿臉喜色、容光煥發的杜充早早地就穿戴整齊,帶著一乾人等在城門外等候,迎接四太子金兀朮。

剛到辰時,就聽得遠處鼓號喧鳴,伴隨著陣陣蹄聲隆隆而來。

你聽,這馬蹄聲是這樣的輕盈、歡快,像是遊玩踏青,又像是得勝凱旋。

滾滾煙塵中,為首一匹極其神駿的白色戰馬踏著趾高氣揚的步伐,領著大軍緩緩而來。

端坐在馬背上的,正是意氣風發的四太子金兀朮,隻見他身穿紫金寶甲,外罩大裘披風,手持宣花大斧,好不神氣。

見金兀朮跨著寶馬,滴滴答答快到跟前,杜充連忙整理了下衣裾,帶著一乾人等迎了上去。

“罪臣杜充拜見四太子殿下,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嗯。”

金兀朮環掃了一眼跪在眼前的這班人,露出了滿意的神色,伸手一抬,道:“杜大人和諸位快快請起。”

“嗯哼?那個人是誰,為何獨獨你不拜!”金兀朮居然發現一個刺頭鶴立雞群,臉色馬上就陰沉了下來。

杜充見金兀朮質問,大驚失色,趕忙轉身一看,發現建康通判楊邦義直挺挺地站在那裡,冷眼看著諸人。

杜充焦急,急忙喝斥道:“楊通判,還不趕緊跪下!”

“哈哈……,”楊邦義大笑了起來,大義凜然地駁斥道:“要我跪,做夢!”

金兀朮滿頭黑線。

唉,怎麼總是有這樣的人,特彆是一些讀書人,倔的跟驢一樣,好像命不是自己的,跪一跪拜一拜服個軟比登天還難。

“你!”

杜充怕被楊邦義連累,厲聲質問道:“你到底想乾什麼!”

“哈哈……。”

楊邦義麵色鎮定自若,緩緩地解開外麵的官服,露出了裡麵素白的中衣,隻見衣上用鮮血寫著一行傲骨決然的大字:

寧做趙氏鬼,不為他邦臣!

看到這行大字,杜充嚇得冷汗直冒,眾迎降的大臣各個羞愧地無地自容。

“好,很好!”

金兀朮怒極反笑,陰惻惻地說道:“本該成全你,可今日是好日子,不宜動刀兵,就先委屈你再多活幾日,來人呐,押下去!”

後,金兀朮使人誘之以官,楊邦義始終不屈,大罵求死,遂殺之。

……

杜充開城投降的訊息傳到了越州,慌得一批的趙構急忙召集諸大臣商議。

連遭打擊的趙構感覺自己快走投無路了,他看著呂頤浩,頹然問道:“呂相,事情急迫至此,現在該怎麼辦啊?”

呂頤浩似乎早有對策,不緊不慢地回答道:“陛下,莫要過分憂心。金兵雖然勢盛,但擅馬不擅舟,定然無法乘舟來襲。況且江浙一帶天氣較熱,金人不習水土不耐暑,定然不能久留。暫且委屈陛下先往海上暫避,等金人退兵,我再收複兩浙。此乃兵家所謂敵進我退、敵退我進的妙計。”

哥我服帖你,逃跑都是兵法。

趙構也實在冇有什麼好辦法,海上避難,雖然舟船勞苦風雨無情,但總比坐以待斃強些,所以便聽了呂頤浩敵進我退的妙計,當日便領著一乾人等逃到了明州。

明州再出去,可真是茫茫東海了。

三十日,韓世忠從鎮江退守江陰軍,避敵鋒芒。

淮西兵馬都監王宗望據濠州,降金。

江淮各地,數十州府,居然隻有陳淬、趙立等區區數人敢攖金人兵鋒。

相看兩厭,底下人對趙構失望透頂,而趙構對底下這班子所謂肱股之臣也寒心至極。

大敵當前,不是逃就是避、不是降就是叛,讓他還能如何。

人家都說上梁不正下梁歪,依朕看,是下梁不正上梁歪,朕都是被你們耽誤的。

……

占領建康,金軍南侵取得了階段性勝利,但離終極目標還相差甚遠。

趙構是金兀朮此行的最大目標,屢次三番讓這小子逃了,金兀朮也十分懊惱。

趁你病要你命,所以這次金兀朮發了狠,就算上天遁地,無論如何也要把趙構一網成擒。

不過金兀朮也深知自己的劣勢,不善舟船,如果趙構入海,那保不齊又得白跑一趟。

想要拿下趙氏小兒,就必鬚髮揮出自己的速度優勢,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在建康,金兀朮召集了手下主要將領謀臣開了最重要的一次軍事會議,中心議題就是如何抓住趙構這隻狡猾的兔子。

不過金兀朮等對南方地形水土皆不熟悉,議論了半天,也拿不出什麼能讓人眼前一亮的好方案。

“大王。”唐佐清了清嗓子,終於要發表意見。唐佐時機拿捏得很好,越是這個時刻發聲,越能顯示自己的重要性,

果然,金兀朮眼睛一亮,他深知漢人讀書人的鬼點子多,忙道:“先生有何高見,快快請講。”

“大王,”等全場安靜後,唐佐纔不緊不慢地說道:“在下有一計,不知道可否。”

“何計?”

“我們可以來個聲東擊西。運河交通便利,宋軍料想我軍必定是沿運河南下,故把人馬都集中在常州、平江、秀州一線。而據我所知,宋軍在廣德軍、湖州一線駐軍不多,防守空虛。雖然此路較為難行,卻比運河短了近半路程。我軍何不造聲勢,佯攻運河,吸引宋軍,而悄悄選精兵從溧水南下廣德軍、湖州,直搗臨安呢。”

“妙!妙!妙!真是妙計!”

金兀朮連聲讚歎,真不愧是狗頭軍師,有時候我還真是喜歡上了這班漢人。

見金兀朮連聲讚歎,唐佐心裡如吃蜜般甜美。

見唐佐拔了頭彩,急於建功的杜充也不甘人後,接著起身稟告道:“大王,在下還有一議。”

“哦,”正在回味中的金兀朮見杜充發話,眼睛更是一亮,這班人搞起自己人來,真是一個比一個心狠手辣,金兀朮投去一個鼓勵的眼神,催促道:“杜大人快快請講。”

得到了金兀朮的鼓勵,杜充信心頓生,略顯激動地說道:“為防止趙構海遁,我們必須治舟船以備不虞。舟師可沿長江一路南下至臨安錢塘江口,等待我軍主力到達,萬一趙構海遁,我軍可即刻乘舟船追之。”

“高!高!高!真是高見!”

金兀朮心裡樂開了花,關鍵還是這些人頂用,他喜滋滋地說道:“如果趙構成擒,兩位當計頭功。”

“多謝大王,祝大王馬到成功!”

“諸將聽令!”俗話說兵貴神速,金兀朮當機立斷,開始排兵佈陣。

“阿裡蒲盧渾、訛魯補、術列速。”

“在!”

“你三人率本部人馬隨我一道取廣德。”

“遵令!”

“王伯龍。”

“末將在。”

“你領所部漢軍在建康籌措舟船沿江南下,還請杜大人和唐先生居中籌劃。”

“是!”

“定當竭力,不負大王所托!”

“其餘諸將以銀術可為首,各率本部人馬沿河南下,沿路務必大造聲勢,牽製宋軍。”

“得令!”

“諸位務必努力!”金兀朮有點不放心,告誡道:“趙構的逃跑功夫比兔子還精,這次不能再讓他逃了。”

“阿嚏!”

遠在明州的趙構突然莫名其妙地打了一噴嚏。

十二月初七,東路金軍在銀術可的率領下,大張旗鼓進攻常州,被擊退。

而西路金軍在金兀朮的親自率領下,精騎簡從,直撲廣德軍。

廣德軍屬江南東路,與兩浙路的湖州相鄰,經廣德過湖州安吉獨鬆關便可直驅臨安。

獨鬆關乃臨安西北關隘,位於安吉縣獨鬆嶺上。東西有高山幽澗,南北有狹穀相通,為臨安經廣德通建康之咽喉要地,用兵出奇之道。

獨鬆關與位於餘杭境內的幽嶺關、百丈關合稱“獨鬆三關”,是臨安北側的主要屏障,隻要守住獨鬆關,也就擋住了杭州北來的兵患,因此,獨鬆關是兵家必爭之地。

……

“將軍,據斥候回報,有大批金軍進入廣德。”

自從馬家渡失利,嶽飛就帶著剩餘人馬退守鐘山,當時他下定決心要脫離杜充這個無能之輩,自成一軍抗擊金軍。

不過馬家渡兵敗也給嶽飛帶來了不少麻煩,有些部下對抗金的前途失去了信心而叛逃。

還好嶽飛一向受官兵擁戴,嶽飛好好地給他們上了一堂思想政治課,士卒皆被感動,願繼續跟隨嶽飛作戰。

結果冇幾天,杜充投敵,宋軍紛紛潰散。

嶽飛召集潰軍時,一些北方將領不願再和金軍作戰,欲推舉嶽飛為主帥,一同投金。

嶽飛假意應允,乘其不備,帶者王貴、張憲等親信與欲降者相鬥,一連擊敗數十人;嶽飛又對眾軍嚴肅訓誡了一番,好好地上了一堂思想政治課,眾人皆心悅誠服,軍心遂定。

嶽飛手下的人馬也因此有了不少壯大,奠定了日後讓金人聞風喪膽的“嶽家軍”班底。

收拾殘兵、整頓隊伍後,嶽飛轉戰到了溧陽、宜興一帶,選擇這個地方,嶽飛也是有戰略考慮的。

金軍南下,無非是沿運河和走廣德兩條路,溧陽和宜興一帶剛好在兩條路的中間,不管你金軍走哪條路,嶽飛的人馬都能及時相機抗敵。

“噢,金軍大概有多少人馬?”

“約有萬騎。”

“萬騎。”

嶽飛現在的人馬還不到五千,而且將近一半是召集回來的潰兵,無論裝備還是戰鬥力,根本冇法和金軍大部隊硬碰硬,隻能采用靈活的遊擊戰法,吊在金軍身後打打秋風。

“這萬騎說多不多,說少不少,金軍意欲何為?”

嶽飛暗暗思量,“若是取道南下,人馬似有不足,畢竟沿廣德一路南下都是山嶺,不利騎兵,且臨安西北有三關門戶,都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金人想突破天塹並非易事。要是南下,莫如沿運河而走,都是平原坦途,最是便利,金人該不會舍易取難。”

“王貴,傳令下去,各營人馬即刻準備拔營,既然金人攻廣德,我們就不能坐視不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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